竟然有如此多的数量,川夏想着,赶紧将门紧紧关好,这些怪物如果只是聚集在此没有动静,那我目前大可不必与他们斗法,但是只要他们敢推开门来撞了里面布置的结界,就一定得收了他们。
双拳握紧,他的心里虽然这般告诫自己,但是如此多的数量真打起来还是十分困难。川夏踱步回到梦香躺着的床榻旁边,女孩很是疲惫,再加上受到了过度惊吓,已经昏昏睡去。他带着些许自责,轻轻抬起手腕抚过梦香温暖的面颊,坐在床头准备替她彻夜守眠。
屋内的红烛早已燃尽,川夏不敢重新拿一根出来点亮,所以一切行动都只能借着那透进窗纸的朦胧月光去完成,想起之前那个青年对他说过的那番话,颜家府上的男女老少很有可能都是被他那日撞见的妖怪所吃,再加上梦香所说的结合起来,大体意思可以理解为:食影之妖为了保护颜家公子颜仁不被妖怪吞噬,故意吃掉了他的姓名,这样的话那妖怪就会受到限制无法将颜仁吞噬……但是,川夏皱紧眉头,有一个点一直让他极其在意,那日妖怪与梦香对视后,曾说过一句“祭祀之人”,他每每想到这里就感觉无比心慌,祭祀什么?祭祀给谁?
身上的银铃轻轻摇晃起来,发出清脆幽远的“叮叮”声,一只小小的纸人爬到川夏膝盖上面手舞足蹈着笔画着什么,意思大概是说之前它变成了先生的模样,颜至颇站在门前口口声声说他要见梦香,怎么找理由回绝他都不肯回去。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川夏有些生气,但又怕外面的妖怪一众听见,只得不停压低声音,那纸片小人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表示自己吓得一不小心忘记了。
男人微微思考片刻,现在外面的妖怪就像没了指令的机器,如果这个时候带着梦香出现在他们面前,是不是能够刺激到他们行动些什么,从而观察到更多细节……伸手对着纸片小人笔画一阵,小人很得要领的点点头,跳下床去又从脚底腾起一股雾气变化成梦香的模样,川夏将安睡符贴在梦香背后,点起蜡烛慢慢走到门前。
怪物们看到屋里有了动静纷纷骚动起来,川夏缓缓打开们,到目光一直透过门缝朝屋外观察。所有聚在屋外的妖怪纷纷收了自己可怖的面孔,变回人面人身的模样。
“颜老爷,”川夏朝着屋外的颜至颇执手行礼,满脸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现在都已经五更天了,您老怎么还站在外面呢。还好我家孩子想出来方便,不然我还不知道呢!”
颜至颇看着川夏,既不行礼也不回话,在他身后站着的几个家丁盯在纸人变成的梦香身上,眼里透出贪婪焦急的目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如果去将她拖拽出来撕碎。颜至颇的眼神也同那些家丁一般,但他毕竟是这些杂碎妖怪的头目,克制力总是要强上不知多少,神智终于在压抑中战胜了欲望,颜至颇脸上挂着假笑,那笑容要真是多难看有多难看——似怒不是怒,似哭不是哭,笑里藏刀,正道是那“神见魂难定,人见心不宁。”
川夏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处理妖怪事物这么多年,怎么也对这样的笑容有了心里防御功能,他将梦香藏在身后,继续陪着笑,“老爷,您还是快去歇息了吧,夜深露重,公子的病情还没痊愈您可要保重好身子啊。而且,你们这个时候都堵在我的屋门口,被人看见可是要说我闲话的。”
“是,是。”颜至颇舔着嘴角,说话不太清晰,“我想梦香还没吃过晚饭,本想差人来请,但是又想到你们是我的贵客,理应我亲自过来才是,所以自顾自的等到现在不想打搅了两位休息。”
“哪里,老爷情深义重我和梦香感激不尽,”川夏笑着,接着又朝身后正色叫到,“梦香,还不快谢谢颜家老爷的好意。”
纸人将女孩的表情模仿的惟妙惟肖,探出头来先要怯怯的看一眼川夏的表情,接着低垂着眉眼走出身来,深深鞠下一躬,柔声道着,“谢谢颜老爷。”
颜至颇歪斜着身子随梦香弯腰的幅度一同低下身去,只是梦香的双眼是朝下看,而颜至颇的双眸却一直想要观察梦香的眼睛一般,直勾勾着朝上盯着。
“你抬起脸来我看看。”颜老爷说话的声音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我看看,给我看看,”
没等两个人回答,颜至颇又如同被谁惹闹了一般发疯骂起街来,“累!没用的皮囊!最大限度了!累!”混乱的表情接着些乱七八糟的肢体动作,让川夏潜意识里也不得不抬起左手把女孩护在身后,退后几步。
“给我,维持不住了,给我!”颜至颇跌跌撞撞的抬着脸庞冲两个人伸手猛冲过来,不料一头撞在川夏所布置的结界屏壁上,人肉皮囊也被撞的破破烂烂,有一块没一块的连接着。四周蠢蠢欲动的妖怪一看这样也都不再用身上裹着的瘦小皮囊来束缚自己,纷纷用力将其扯开,张牙舞爪着冲川夏身上撞去。
贴在屋内东南西北的符咒烫的像烧铜壶一般,几乎要把墙壁灼个窟窿出来,颜至颇皮下隐藏的妖怪现出真身,确实就是川夏赶路那日撞见的老人家,她“咯咯”笑着,浑身散发着一股恶臭。
“把那个女孩子拿来给我!”
“妖孽!果然是你!”
老人把手上染着殷红的指甲从皮肉中拉长,露出尖锐的指甲尖在银月的照耀下闪出微茫。
“只要有了这双眼睛……只要有了眼睛……快把她给我!”
“呵,这么想要,那就自己来拿啊?”川夏脸上挂着嘲笑。
老人急的不停抓挠着自己的面庞,跳个不停,“没有名字的不能自己拿!给我!”然后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嘟嘟囔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