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鹏,这么多年,南方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么?在我们面前大大咧咧凶神恶煞的,出了门就束手束脚被欺负的样儿。她这个人就是个鸵鸟,遇到什么事儿都想躲,躲不过了就赖。你俩的事儿,她从来都没有认真的面对过,就觉得有你这么个人在她身边还不错,可是你要是要承诺,就吓着她了。”苏宸顿了顿说,“若是不在乎你,她今晚回家就不会哭成那个样子了。”
“她哭了?”林晋鹏一紧张,杯子重重放在吧台上,引来旁边人的侧目。
“恩,哭的那个惨啊。再说了,就是她气你,你今儿也不该那样。她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你当着她同学就发脾气,还撞了人家。”苏宸笑了笑,“哥们儿,你一路虎去撞人家帕萨特,你不就是欺负人嘛。你也不怕伤了南方。”
“我打了一天电话,好容易接了电话就不给我好话,说我打扰她约会。我看着他俩出来,我没往那男的身上撞就真是够有素质的了。”林晋鹏想起两个人有说有笑从酒吧走出来的场景就火大。
“就您,还素质?”苏宸一口酒呛在喉咙。“您也够损了吧,都把姑娘往家带了,人家跟同学见个面怎么了?你昨儿是不是让南方抓个现着啊?”
“嗯,不是我带的。”林晋鹏也觉得理亏,“我妈让我去门口接她,说买的菜多拎不动。谁知道那姑娘跟她一起在院门口等着呢。我也不能把人扔大马路上吧?算我点儿背,刚进大院儿就碰见你妈跟南方出门,苏阿姨问起来,我妈就实说了。”
“你妈就说你俩相亲啊?”苏宸顿时觉得政委夫人真是爽快人。
“南方刚回国我表白又被她拒绝,觉得心里堵,我妈张罗着说相亲吃饭我也就跟着去了。我妈就以为我俩好上了,苏阿姨问的时候,我妈就说是我对象。我看南方没反应,也是想气气她,就没解释。”
苏宸算是明白过来前两天南方刚回来俩人在酒吧闹得是怎么回事儿了。叹了口气,拍拍大鹏说,“哎,你这下麻烦了,自己看着怎么解释吧。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哥们可帮不上你了。罪过大了啊。”
林晋鹏瞪了他一眼,起身拿着衣服就往外走,苏宸喊住他,“哎,你去哪儿?”
“回家。”头也不回的走出酒吧,林晋鹏甩给他两个字儿。苏宸知道他是回去找蒋南方。
喝了一口酒,苏宸暗自叹了口气,爱情啊,你他妈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很早你就住进了我心里林晋鹏站在苏家小院儿门口快二十分钟,脚底下扔了满地的烟头。看着二楼的灯陆续都灭了,只剩下蒋南方的房间还亮着,狠狠心掏出手机。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挂断了,再打再挂,来来回回折腾了七八次,终于听见动静了。
“喂,大半夜你有病啊?”
“蒋南方,我在你楼下。”
“关我屁事儿。”
“你下楼。”
“不下。”
“下楼。”
“不下,我睡了。”
“那我就敲门了,当着苏阿姨和苏爷爷的面儿,把咱俩的事儿说清楚。”
“我跟你有什么事儿要说?你别无赖啊你。”蒋南方踱到窗口,看见楼下站着一个影子。
“你下楼,我等你,给你五分钟。”林晋鹏也不停她多说,就挂了电话。
“哎,你。”蒋南方把手机摔到床上,嘟着嘴,心里一阵烦闷,不知道他找她是要说什么事。白天的事儿她知道是自己有些无理取闹,故意告诉他自己在哪儿,看见他生气还挺乐。结果没想到他干出那么混的事儿,让自己在学长面前丢人。又想起昨天看到他带着另外一个女生往家回,她妈妈还说是他女朋友,心里一阵烦闷。脸埋进枕头里,把自己捂的喘不过气憋得一脸通红,又怕他真敲门,惊醒姥爷和舅妈。站起身理理头发,悄悄的下楼。
打开门,林晋鹏就在门外站着,抬头看着她穿着睡衣,眉毛往上一挑,“穿这个下来也不怕冻死,上去换件衣服。”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了我要去睡觉。”
林晋鹏看着她,反倒不言语。
蒋南方长相随母亲,什么都小小巧巧的,有点南方姑娘的秀气,眼睛很大,林晋鹏记得第一次开始对她上心是上初中的时候。他跟苏宸上初一,她才小学四年级,放学被人欺负抢了新买的铅笔盒,一溜烟的哭着跑回家,刚进大院看见他们几个在,就哭着扑到他怀里了。小小的一个人在怀里,林晋鹏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浑身都是僵直。等她哭够了,才拉开她,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眼睛也是湿漉漉的,眨巴着委屈的看着他。那一看,就落到他心里,后来林晋鹏每次看到闪闪发亮的钻石都会想起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比钻石闪亮多了。
据说当天晚上,景山学校小学部的几个小霸王被人修理的一个礼拜没下床,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嚣张,见了蒋南方更是恨不能找个地洞需钻进去,不被发现。这些她都不知道,苏宸说的没错,她属于那种在家是老虎出门是绵羊的类型,只能窝里横。
林晋鹏看着那双眼睛,这么多年,还是一样的闪闪发亮,清澈的看到他心底。叹了口气,缓缓的说,“南方,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哼。”蒋南方把脸扭到一边。
“南方,我今天来,是想问你最后一遍,你,愿意,愿意跟我在一起吗?”这一句像是用尽了林晋鹏全部力气。
爱很怪,什么都介意最后又什么都原谅爱很怪,什么都介意最后又什么都原谅“你不都有女朋友了吗?”蒋南方用不在乎的语气说,自己都没发现烟圈都红了。
“南方,我们不管她,谁都不管,你只告诉我,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伸手拉着她离自己近了一点,两只手把她圈到自己怀里,逼着她正视自己,“看着我,说实话。”
“我,我,我不知道。”蒋南方被他的强大气场吓到了。他比她高出一头,呼吸就拂在她的头顶,一下一下,微微吹动额发,拂在脸上痒痒的。她觉得自己从耳朵到脖子都是滚烫滚烫的,连该怎么呼吸都不知道了。
“南方。”他开口讲话,热气吹在她脸上,让她小脸更红了。“我们认识了21年,从你2岁开始到现在,一起经历彼此那么多的时光。这些年,你都躲着我,回避我。我有时候想,我林晋鹏至于为了一个女人弄成这样吗?”蒋南方心里微微的一震,放在两人之间的小手,不自觉的揪着他的衣服。“我想,不跟你在一起,也行。就拿你当妹妹,跟苏宸那样,然后找个女人结婚,过一辈子。你开心就好。”
“可是,南方啊,真的不行啊。跟谁在一起都会想起你,你在干嘛,吃饭了没,有人欺负你没有,是不是又熬夜赶作业,想着想着。”林晋鹏握着她的手放在胸口左边,“这里就好疼好疼,想要马上见到你。”
蒋南方低着头不敢说话。
“南方,一直付出也会累的,就像迷路的人一直走一直走,却看不见前面等着自己的是什么。走到今天,我真的累了,我陪你玩不下去了。你告诉我,前面等着我的是什么?你给我一个答案好不好?我还要不要坚持下去?告诉我,嗯?”林晋鹏低下头,把下巴放到她头顶,轻轻的问。
蒋南方挣扎了下,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睛其实也很好看,不大但是很黑很亮,比苏宸皮肤黑却显出一丝英气,鼻梁很高,嘴唇有着好看的弧度,不像苏宸,有一张薄唇,据说那样的人很薄情。右眼的眼角上有一道伤痕,不深,却看的清楚。南方知道,那是当年他们一群人跟别人打架,他替苏宸挡下的玻璃瓶子划伤的,缝了3针。这些年的过往像电影一样在她面前闪过,一起去偷柿子,她跑不快他折回来背着她。每年暑假从杭州回北京,他捧着她最喜欢车厘子在苏宸家等她。在美国想家了,难过了,他没多久就坐着飞机带着一堆吃的来看她,替她解决各种麻烦。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他就这么守着她,宠着她,想着想着,蒋南方就开始止不住的落泪。
“南方,你别哭啊。”林晋鹏看见她哭,一下子慌了手脚。他本来想着今晚狠狠心逼着她要一个答案,可是看见她哭,他心里什么都不管了,遇见这个小丫头,他彻底没辙。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不问了,行吗?你当我什么都没说,不哭了啊。”大手在她脸上带着心疼温柔的擦去泪珠,那珠子却越擦越多。
“林晋鹏,你就是个大混蛋,你就知道欺负我。”蒋南方越哭越来劲儿,两只手开始不停的在他胸口打。“你从小就欺负我,你还带女生回家,你气我,你害我今儿那么没面子,你还吼我。你从来都没说你喜欢我,你就是欺负人你。”
“南方?”林晋鹏听到最后一句话,心里暗喜。
“混蛋。”
“南方。”双手捧起她的脸,看着她眼睛,林晋鹏低低的声音响起来,“我不喜欢你。我是爱你,爱到骨头里的爱。”
“哈?”蒋南方被他的深情告白吓了一跳。
“我爱你。”
蒋南方石化了几秒钟,然后“嗯哼”一声又开始继续哭,边哭边打,“你大冷天把人家叫出来,你还威胁我,你表白还这么没诚意,你欺负人你。”林晋鹏叹了口气,低下头,把自己的唇贴上她的,把咿咿呜呜的埋怨都吃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