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宸。”景小蒾看着他一副大爷的样子,再看看三张票,顿时无语。
凑到她耳边,右手放在她脖子后面,轻轻的问,“有没有很感动?”
抬头瞪着他,“我服了你了。”拉开他手,景小蒾开始审问。
“你怎么也在车上?”
“我怕太想你,送你回去。”
“那你不过年了?”
“老爷子跟蒋南方去杭州了,我爸下部队了,夏团长带团慰问演出。我家没人了。”他整个人躺下来,靠在杯子上,舒服的叹了口气。
“喂,不是吧?那你回来怎么办?”景小蒾转身看着他。
“回来?回哪里?”
“回北京啊。明天一早我就到家了,你不得回来吗?”
“谁说我明天一早要回来了?”
“那你去哪里?”
“你家啊。”
除了离开我,你想要的我都给只要是你要的,我便都给,只是你不要让我离开你。
“我家?”景小蒾一激动,揪着他大衣领子,“你疯了吧你?不可能。”
苏宸一把把她拉到怀里,“亲爱的,贼船你都上了,不可能也晚了。反正我就跟着你。”
“我怎么跟我家人说啊?不明不白的领这么大个人回去,我找骂啊。”
“什么叫不明不白?”苏宸手上用劲儿,身体有些僵硬,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她,黑色的眸子泛着光,看的景小蒾有点心虚。
“我,我怎么跟我爸妈解释嘛,压根就不知道有你这个人存在。”声音放低了一些。
“正好,给他们见见啊。”
“不行。”
苏宸坐起来,一只手抬起她下巴,让她跟自己正视。“景小蒾,你这么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还是,我只是你利用的对象?我是有多见不得人?嗯?”声音不大,淡淡的。但是景小蒾听得出他生气了,跟他认识这么久,他很少用这么不咸不淡的语气跟自己讲话。
“苏宸,不是的。只是。”她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解释。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从来都没跟我家人提起过,对我爸妈来说太突然了。而且,又赶上过年,家里的亲戚都要见面的,邻居见到也是要问的。我,我从来都没带过男生回家,没法解释嘛。”越想越恼怒,索性转过身子背对着他生闷气。
苏宸扳过她身子,“景小蒾,就当,我们是普通的男女朋友,我只是跟你回家过年,我想见见你的家人,以后,他们也会是我的家人。你给我点信心好不好?不要总是轻易就给我判死刑。人家谈恋爱的人,都要带回家给大人把把关的嘛。”
“那你过不了关怎么办?”景小蒾看着他信心满满的样子,小声反驳。
苏宸复又躺下去,连带着把她也拉到自己胸口,“乖,你要相信你选男人的眼光。”
“我的眼光一向很差。”
“那你这次就是否极泰来了。”把她往上抱了抱,下巴放在她头顶,景小蒾刚好爬在他胸口,可以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
“自恋狂。”闷闷的声音惹得某人笑出来。
某少爷拿着四张卧铺床位的票,却非要两个人挤到一张半米宽的床上,还美名其曰暖和。把景小蒾气的咬牙切齿,自己半个身子都是爬在他身上,连翻身都很难受,景小蒾本身睡眠就浅,半夜有小孩子的哭声传来,隐隐约约的,还是把她惊醒,想要起身,腰上和背上的手就紧了紧。
“醒了?”苏宸迷迷糊糊的问。
“恩,你睡的不难受?”
“不,很舒服。”
“舒服个头。”
“没良心的,这么结实温暖的独家爱心床垫,也就你有这个福气。”苏宸跟着也醒了,怀里搂着她,心情变得很好,虽然忍着没说出口的话是,半条腿和一只胳膊都麻了。
“早知道您这尊大佛这么有能耐,就直接买飞机票好了。现在都到家了,我亲爱的大床啊。”景小蒾缩在他怀里,小声嘟哝。
“不好。”
“为什么不好?”
“飞机只有1个小时,还不能这样抱着你。火车就可以啊,可以抱足10个小时,多划算。”
“流氓。”景小蒾放在他腰上的手,在小腹上掐了一下。
“亲爱的,你确定你要惹我?”苏宸放在腰上的手往上摸。
“停,错了。”一把抓住他手,景小蒾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景小蒾。”抱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嗯?”
“因为你丢了车票,所以我要给你找回来。”苏宸顿了顿说,“不管你丢了什么,我都能给你找回来,我都给得起,只要是你想要的。”
只要,你想要的不是离开我,只要你丢的,不是你的心。我,都给的起。
有温热的泪划过脸颊,落在枕着的手臂上,越来越多,被打湿的头发黏在脸上。苏宸伸手拨开,拇指在脸上轻柔的擦了擦。一手抚摸着长发,一手拍着她背,低低的说,“睡吧。”
温暖的怀里,一夜无梦。
章节诺言两个字向来有口无心睁开眼的时候,苏宸已经起身了,靠在另一张床上玩电脑,见她起身,就放下电脑说,“起来了,去洗漱吧,我去给你买早餐。”
“不用了”景小蒾看看表,“还有1个多小时就到了。”
“那也得吃早餐。”
“不要,火车的早餐很难吃,等到了我请你吃好的。”景小蒾神秘的一笑,转身拿了化妆包去洗漱。
俩人靠在窗户边,景小蒾看了看外面说,“快到黄河游览区了。”苏宸在山西见过黄河,陪着老爷子去壶口看瀑布,煞是壮观。所以看到景小蒾指着一条略宽一些的波澜不惊的大河说是黄河,有些不信的问,“你确定?”
景小蒾点点头,“当然了,那边就是炎黄二帝的雕像。”说完下巴往另外一头的窗户抬了一下,果真看到两个石刻的人像。“黄河到了你们这里,完全没了大河的激情和澎湃,倒还比不上北京的运河。”
景小蒾含了一口水,笑了笑,看着窗外说,“我倒觉得这样好,看似过水无痕的表面,其实蕴含着震慑人心的力量。若是太澎湃了,两岸的百姓可就遭殃了。这样子反倒觉得亲近,有了母亲河的温柔。”说完又顿了顿说,“你来的不是时候,夏天的时候,可以去湿地看看,万亩荷塘,很是壮观,还有孟津梨,是当年的贡品呢,很好吃,我也好几年都没吃到了。”
苏宸拉着她手说,“没事儿,等今年夏天,我再陪你回来。”景小蒾笑着点点头。
只是,诺言两个字,向来都是有口无心的。两个人都不晓得,这样一句承诺,这样简单的一件事情,他们却没有那么容易实现。多年后,苏宸拉着景小蒾站在万亩荷田,却已然是历经沧桑,跟如今的心境隔了千山万水。
车子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进站,景小蒾就接到了景修为同志的电话,说已经出发去车站接她。景小蒾看着对面悠然自得的苏大少,只得小心翼翼的说,“爸,这次,还有一个朋友跟我一起回来。”
“哦,什么朋友,男的女的?”景修为同志向来都是直切要害。
“就,一朋友,他家没人,他一个人呆着也还蛮无聊,大过年的,就跟我回来了。这次车票也多亏了他。”景小蒾支支吾吾的解释,跳过主要问题。
“恩,男的女的?”老姜,一般都不好糊弄。
“男的。”
“景小蒾,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爸,你问那么多干嘛,到了再说,你跟我妈解释一下,我挂了。”
挂了电话,气鼓鼓的瞪着苏宸。
“干嘛,这么恨我?”苏宸看着她嘟着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还不是你,我爸爸一会接我,都没法解释。”
“那就不要解释,我们是清白的。”某人倒是心安理得。
再不情愿,车还是缓缓驶进了终点站。苏宸拿着行李兴致勃勃的跟着人流往外走,嘴里还说,“我好多年没坐过火车,也没去过车站了,真新鲜。”景小蒾低着头,想到景修为同志拉长的脸和郑大夫一脸严肃的样子就头大。
最朴实的温暖才最能暖心被拉着出了站,就看见景修为靠在报刊亭抽烟,郑大夫踮着脚张望的样子。走到他俩面前,“妈,爸。”
“回来了?”郑雅萍开心的把女儿搂进怀里,拍着脑袋说,“又胖了。”
景修为看了一眼她身边的苏宸,也不出声。景小蒾站到郑大夫身边说,“爸妈。这是我朋友,苏宸。这是我爸爸妈妈。”
“叔叔好,阿姨好。”某个无赖少爷瞬间变脸成了乖孩子,跟景修为握了握手,然后又跟郑大夫点了点头,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哦,小苏啊,一路辛苦了,谢谢你照顾景小蒾回来。”景修为收回打量的眼光,“走吧,车在那边停着。”把东西放上车,景小蒾和苏宸坐在后面,郑雅萍转头问,“是回家,还是去新房子那边?”
景小蒾出国后没多久,郑大夫在新区买了套房子,地理位置很好,临着当地的一所大学和重点高中。当时跟景小蒾说,“这个房子是给你准备的,你以后要是不回国,这房子可就得不着了。”景小蒾觉得她就是闹着玩,也没当回事儿,那个时候三线城市的房价还很低,就陪着她去签了合同。后来回国郑大夫倒真是一本正经的把钥匙交给她,让她自己看着装修。一个暑假,找了学设计的同学折腾出些样子,就把钥匙又还回去了,所以基本没有人在那边住。
景小蒾从倒车镜里看了一眼景修为,他也没吱声,专心开车。她低声跟苏宸说,“我家在市郊,房子不是很大,不然你去新房子那边,或者我给你订个宾馆吧。”苏宸回头笑笑说,“不用。”说完附到她耳朵边,“我就赖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