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我叫卿卿。美人你可要记好了!”卿卿笑的天真无邪,我却知道。这一次,卿卿是遇到对手了。
“灼华,我的名字。”说罢侧身一让,“来者便是客,二位请随我来吧。”
这绿意澜栅虽是寻欢之地,布置的却也极为风雅。看的出,绿意澜栅的主人也有趣的紧。
听风轩。是一处竹林,鹅卵石铺成的小道。风一吹这竹子,便可听风的声音。果真“听风”,外面倚着一块一人高的石头,石头上的“听风轩”三字苍劲有力,浑然天成的洒脱。我心底极为赞赏,不由开口问道:“此字可是你家主人提的?”
灼华闻言,回首朝我一笑,道:“是一位客人提的。”
我点头笑了,道:“多谢。”
卿卿疑惑地问道:“美人,你带我与阿银来这儿作甚?”
“二位并非来此地寻欢作乐,自然是带你们来听风轩。”灼华停住脚步,蹲下身子,食指勾住卿卿的下巴,笑的绝艳。“卿卿莫非是想在灼华房里留夜?”
如此调戏手段,我家卿卿三岁就会了,当年给他练手的人便是我。我也乐得看戏,站在一旁笑着不说话。
卿卿眸光轻转,灵动似狐。如此无辜,“美人儿不喜欢卿卿吗?卿卿不嫌弃美人,美人也不要嫌弃卿卿好不好?”
“灼华并无断袖之癖。”淡淡的声音没有情绪。我分明的看到灼华的嘴角抽了抽。
“阿银才不是男子,阿银可是女子哦。”果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卿卿这只小狐狸断不会如此让我看戏。灼华起身看向我,笑的意味深长:“姑娘也是来寻欢的?”
我面不改色地笑:“只是想看看这女子寻欢之地长的究竟是何种模样,这绿意澜栅却是极好的。”
说话间已来到听风轩,屋子全是以竹子建成,甚是素雅。
灼华往门上懒懒一靠,笑道:“这绿意澜栅也就只这一处清雅之地,今晚你们便在此歇息吧。”想了想,问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金,单名一个银字。”
“金银?”灼华玩味地勾起一抹笑:“好名字。”
“铜臭味极重,她最喜爱的便是此物。”卿卿在一旁给灼华补充道。
我顿时心生一抹无力感,却也依旧笑的极其自然。“如卿卿所言。”
灼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过会儿会有丫鬟过来给二位打点,今晚好生歇息。有事可来春风阁找我。”
红衣袂袂,轻快从容。一个如妖孽般的男子,一颗游戏人间的心。
第二日,起身带着卿卿告别了灼华。灼华倒不曾挽留,只是卿卿对他格外不舍。对灼华百般轻薄才肯离去。灼华无奈,我亦无言。
此番来砚城的目的便是为寻找传说中可以酿制残梦的霜迟花。百年生长,一朝花落。霜迟花,可遇不可求,只凭机缘。
顺着阿细给我的地图,费了些时日才寻得名为麒麟山的地方。将卿卿安置在一个村民家里,我怕自己回不来,便给了那男子一些银两。并告诉他,若我三日没有回来,便将卿卿送至三青国明月城的青梅酒庄。在去寻一位名宋明溪的公子,便可拿到为他母亲续命的千年人参。
我叹了口气,即便此地民风纯朴,即便对我和卿卿两个外人极为热情,我也断不会完全信任。世间最难把握的便是人心,我从不曾想过去把握它,但我绝不允许卿卿受到伤害。就算卿卿聪明机智,但毕竟也只是年仅六岁的孩子。
“阿银,你要一个人去吗?”我正打算偷偷地离开,卿卿的声音便从我身后传来。
我转身,抱着他小小的身子,无奈笑道:“卿卿乖,等我回来可好?”
“你打算一个人走,不要卿卿了,你与李大哥的话我都听到了。”
“我不该带你来的。”我敛住笑,平静地开口。
“阿银,我只是不想待在没有你的地方。我害怕……”卿卿将头埋在我颈侧,怎么也不肯起来。颈边的湿意告诉我,卿卿是真的在害怕。
顿时,我不由心软了。轻声道:“卿卿听话,我不会离开你的,好不好?”
“真的?”闷闷的声音,脑袋却执意不肯抬起。
我笑,“真的。”随后指尖一动,点了他的睡穴。
“阿银,骗子……”卿卿不甘的软下身子。
“我没有骗你,只是不想冒险。我会回来的,卿卿信我可好?”抱起他的小身子放置榻上,拭去他眼角的泪。随后离开。
“这些是进雪山的东西,金兄弟自己多保重。”李牧将我送至麒麟雪山下,淡淡开口。
我接过东西,微微一笑,道:“多谢李兄,卿卿要麻烦你了。”
“来麒麟雪山寻麒麟的的人不计其数,回来的人却没有一个。我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说罢漠然离去。
我点头,看着他离开。我只说来这儿寻一样东西,却不曾说过寻的是何物。可这世间真的存在麒麟这圣物?我摇头失笑。抬眼看了这高不见顶的麒麟山,还好不曾带卿卿来。
残梦本是一个传说,我却应允了那个人,为他酿制残梦。只因他说:阿银,传说中的残梦真的存在吗?我想要。
我说好。只要你想要,我便为你酿制一壶又有何妨?
他叫凤朝离,明月城的主人。在我最不堪的时候为我洗去满身污秽,并对我说,愿护我一世安然无恙,舍我半生流离。
即便他救我是存在目的,即便他只是嘴上说说。我亦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后来他真的做到了,在他的默许下,我建起了青梅酒庄。过着随性随心的悠然生活,直到遇上卿卿。我命中的魔星。
白泽国本是位于祈凰大陆最北边,相对于其他四国较为寒冷。即便是夏天,也得穿上雪裘。
李牧给了我个包袱,里面全是衣物和御寒用的物什。裹紧身上的雪白裘衣,拾了跟树枝慢慢往山上走。必须在天黑前找到山洞,否则就算不冻死也会被雪狼当点心吃掉。
喝了几口烈酒,身子也有了一丝暖意。天色渐晚,雪越来越大。刺骨的寒更是将我冻的打了个寒颤。脚下打了个踉跄,幸好一手撑着了山岩,稳住了身子。
无奈地看着将落的夕阳,凛冽的寒风刮着我的衣袍,雪花透进袖口领口,着实是透心凉。
别无他法,只好从靴内拿出一把匕首。就地取材,刻出一块块冰砖。必须在暴雪未来之前推砌出一个冰屋,否则定很难再见卿卿了。
他一定会很生气,一定会诅咒我的……
想到这儿,我不由笑了。
冰屋很小,只容得下一人,来此之前,我阅尽关于麒麟山的书,总算是有用的。
将一件皮袄垫在冰面上,坐着休憩。虽然依旧十分冷,可挡住了寒风,尚且还能忍受。
而今看来,我只能等第二日再寻那霜迟花了。吃了些干粮就着雪咽下,闭上眼渐渐睡了过去。
朦胧间,似乎听到有脚步声。猛然睁开双眼,脚步声已停。暗自觉得好笑,将挡住封口的冰砖移开,走了出来。
抬头的瞬间,我愣在原地……
如隔水相望,桐花初放。长发拂动,红衣飘飘。漫天雪飞舞,一柄桃花伞将其遮去。
在这漫无边际的雪海中,说不出的魅惑与清然。
似妖非仙,勾唇一笑,天地为之失色。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