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黄荀冰想过今日的情景,可看着她转身离开,仍是忍不住追上去的冲动。
“你再敢迈一步试试!”黄坤威胁的语气,让他止住了往前的步伐。
“这孩子还算懂事,识趣地知道离开你,不许你再跟她有所瓜葛!”
“爸,难道为了你的仕途,我就必须讨好刘落瑜,并娶她为妻?你是不是太自私了?”
黄荀冰将积压在心底几日来的不满一并抛出,却是见父亲狠狠拍了下桌子到:“我看是你自私吧!知不知道爸最近在市长的坐地很不稳?如果爸有事,你还能过得跟现在一样自在?如果能和副省长结为亲家,对我自然是有利,可对你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黄荀冰连忙追问,心里的那根弦瞬间绷紧。
“这事你也没必要知道了,总之记住一点,尽早将落瑜娶回家,她对你一直有意,这事应该不忙。”
黄坤抿了口咖啡,不禁连着一声叹息,而黄荀冰却是将为难两字写在了脸上。
“你放弃年薪10万美金的工作要回国,我由着你,你不想入政府部门工作,说是太没挑战性,我也有着你,可婚姻大事绝不可能由着你了。”
是啊,自小到大,父亲为自己设计好了一生的道路,可他厌恶这种设定好的生活,一次次偏离父亲的预想,黄坤却从未如今日这般强硬地不想任由自己。
享受了二十余年并无多少烦忧、旁人羡慕的生活,或许注定自己需要作出些牺牲。
“爸,我明白你的意思!”言语中尽是无奈,可黄坤听了这话不禁欣慰:“你明白就好。我也是实在不敢放心才特意来A市。”
黄荀冰看了下表:“爸,下午上班的时间快到了,我先回去了,要不晚上我再来接你们?”
“不必了,我下午就回C市去。”
黄荀冰疑惑,倒是范若婷在一旁说道:“你爸最近忙,离岗太久不合适。”
“那你就留几天,总不至于让荀冰对落瑜有照顾不周的地方。”
“尽瞎出主意,我留在这儿岂不要成落瑜和荀冰的障碍了。”
临出包间前,范若婷在黄荀冰耳边轻声说了句:“好好劝劝钟泠吧。”
“钟泠,不是说好今天搬吗?你怎么还坐在沙发上。”
梁奇巴不得她赶紧去35幢,可在约好的时间,见她两眼无神的不断转换着频道,就不禁担忧是不是变卦了。
“我反悔了,你没必要再催促了。”
“你怎么回事,出尔反尔,是寻我开心吗?”
“我现在没心思和你争吵,你还是赶紧去收拾下35幢的302,今晚好有个地方睡!”
这一刻,对钟泠而言,黄荀冰比傅遂禹更令她可恨。
“你这人简直莫名其妙!”临出门前,梁奇还不忘跺脚以泄恨意。
晚八点二十分,泠子觉坐在沙发上好是无趣,索性至小区的池边小坐会儿。
到了池边,却见有人正坐在一块大石上,一边还不断地王池里投掷着小石块。
看清了那人的面庞,她准备转身。
“为何要走?是根本不想见到我?”
“我答应了你父亲,自然应当避免在私下和你见面。”
别过头,不想看清那人的神色,虽然明知已经在缓缓靠近。
“对不起。”
三个字出口,黄荀冰的双手已经将其紧紧环住,泠子厌恶地使力挣开:“对不起!你这么戏弄我居然一句对不起就认为可以将上海一笔勾销。”
“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可我对天发誓,从来没想过戏弄你,这辈子想携手与共的真仅有你。”
“别再说这些虚无飘渺的,你就明确告诉我,选我还是你父亲口中的刘落瑜?”
“我是真有难言之隐。”
黄荀冰还想再紧紧拥钟泠一次,却被她一闪躲开了:“你还是好好待刘落瑜吧,反正年后我就去新公司了,不会给你添赌的。”与此同时将水晶手链从衣袋中取出:“这链子的主人确实不该是我!”
黄荀冰知道钟泠已是不愿和自己多说一字,无奈离开了池边,还不忘再说一遍:“我真地是身不由己。”
“你能马上消失吗?”
一阵寂静之后,池边早只剩了她一人。
此时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伏在草地上一会儿,哭了个尽兴。
“什么事让你哭成这样?”
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一见是傅遂禹,她踉踉跄跄地起身,用手指擦拭湿润的痕迹,装作一副毫不在意地样子到:“你听错了。”
“继续装吧,刚才分明是就差哭断气了。”
这话引得钟泠再次失声,往池边疾走,大有向里跳的架势。
傅遂禹惊了,急忙喊道:“别做傻事啊!”
可钟泠只是用手掌捧起池里的水,轻轻拭去脸颊旁黏糊糊的痕迹。
“你真是够能耐的,不就洗把脸吗?置于这么夸张?”
“我夸张?是你大惊小怪!”钟泠顺势舀起一把,泼向傅遂禹的脸颊。
冬日的夜晚,本就寒气逼人,再加之池水的捣乱,他立马觉得如刀割般生疼。
“行了,回去吧,不怕在外面把自己冻成重感冒了?”
蹲在池边上的钟泠,方才那一瞬的愉悦又一闪而过,只是低沉到:“你回去吧,我还想一人静静。”
一轮沟月,此时吸引着钟泠久久注视。
“喂,说说呗,到底怎么回事?”
傅遂禹顺势坐在了草地上,想听她慢慢说来。
“没什么,不过是为自己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剩女而悲悯。”
依靠在石子边,全然忘了石子也是冰凉。
“不会是和我说笑吧?黄荀冰呢?莫非是你拒绝他了?”
虽然傅遂禹对前段时日的事,尚有些气恼,可今天见钟泠失落的样子,他居然还暗自庆幸。
“是,我被他甩了!你有必要幸灾乐祸吗?”
“居然有这事?放心,我绝对替你出气,他人呢?在35幢吗?”
傅遂禹越说越高兴,钟泠都恨不得立马将他推入池中,可一想,那违背了过罚相当的原则,便斜眼看他以示不满。
“得了吧。第一,当初黄荀冰也是信誓旦旦说要替我教训你,结果无疾而终,第二,你真有此心,也是力有不足,别忘了人家可是跆拳道黑带。”
“行,那我就暂时放过他!”一面逞强,一面傅遂禹又想到一个问题:“或说,当初你为我有这么伤心吗?”
“都已是过去了问这个有意思吗?好好想想怎么把你的梁奇哄好。”钟泠蓦地站起,随即径直离开。
“喂,走错方向了!”
“我就去个超市而已!”说完,钟泠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着,可心情却没独自一人在池边时那么糟糕了。
接下来的几日,钟泠不是在公司埋头准备着审计需要的材料,就是独坐在301,奋力玩着连连看、植物大战僵尸等略显小儿科的游戏,实在连手指都抗议罢工了,她便索性恶补以前没看的电视剧。
这样的日子,稍加缓解了钟泠愤懑的心情。
28号晚六点,钟泠正吃着刚煮好的水饺,却听得开门的声音。
“你居然还留了一把备用钥匙?”
泠子疑惑的眼神将梁奇扫视了一遍,当初交给她的钥匙已经交还,而她居然还能轻而易举的进入,泠子不禁怀疑梁奇的用意。
“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忽然想起晒在阳台的衣服前两天忘记取走了,才用了这把当初备着以防万一忘记交给你的钥匙。”
“果然是怎么说你都有理,连私闯民宅这样的事都能被你说的自己毫无过错。”
“我就知道你不会为自己积口德,所以才想着你不在的时候来取下。”
梁奇没有一丁点儿的恼怒,反而将下颚轻轻抵在钟泠的肩上,不紧不慢到:“好像黄荀冰去机场接某个重要的朋友,你怎么没一起去啊?”
听着那含笑意的话音,钟泠早是明白梁奇挑明了是挖苦自己:“既然某人如此神通广大,已经知道了些消息,那又何必装作自己情商不高,句句恨不得往别人的伤口上多撒把盐?”
“你可别把我的好意当恶心。我要是你,绝对守在机场,让黄荀冰当着那人的面,说清楚究竟谁才是占据他心的人。”
彷如胜券在握,梁奇说得不无得意,钟泠置下筷子一脸正色到:“会那样做的是你,不是我!”
“好心当驴肝肺!”梁奇气恼,不想钟泠竟会这样回敬她。
“还有,你是不是该把备用钥匙交给我了?”
“给你!免得有一天遭贼怀疑是我做的。”随着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钥匙稳稳落在沙发上。
梁奇的出现,让钟泠顿时没了食欲,不断换频道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直至已是八点,提起垃圾袋往楼下而去。
“都说了你今天在宾馆好好休息一晚,非要一定来看下我住的房子。”
“还不是因为我心疼你,怕你舍不得花钱,买个便宜的房子,不过兰亭雅苑确实称得上高档小区。”
偶然间,听到了彷如情侣之间才有的欢愉交谈声,在那一霎,钟泠一阵眩晕,她能确信前一句是黄荀冰所说。
“还有,干嘛不先回家,第一时间就来看我?”
“你不高兴我来?再说,过几天就是春节了,你先跟我回D市呗,然后我也顺道趁过年去见见叔叔阿姨。”
声音柔和地简直要将人融化,钟泠呆呆地立在一角,默默听着两人的交谈。
“回国了以后有何打算?”黄荀冰似是没有兴致和她长时的密语交谈,而是询问着一些现实的问题。
“准备年后来A市找工作呗,谁让你在这儿呐!”
黄荀冰哑言,竟没有欣喜。
而随着两人越来越靠近,钟泠发觉他或许已经觉察到自己正躲在角落中,否则黄荀冰怎会忽然转向,建议先带刘落瑜参观下小区呢?
只是离开了不过数十步之远,他又低头说道:“累了没?”
“有你陪着怎么会累,今天坐在飞机上一想到和你见面已进入倒计时了,我都兴奋地难以合眼了。”
看着那叫落瑜的女孩对黄荀冰是那么的依偎,钟泠轻抹着泪痕,却是衷心地祝福两人。
毕竟是居住于同一小区,黄荀冰陪着刘落瑜时,难免会有几次与钟泠遇上,简单地一句:“这是我们公司的会计。”加上含笑着点头,便各走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