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她已用这理由婉拒了范若婷的邀请,本打算晚上去大学的同学处叙叙旧,晚些回到兰亭雅苑,以免自个的谎言被拆穿。
可不成想范若婷居然在公司楼下等她。
“如果是公事,我让荀冰帮你回绝了去,如果是私事,那阿姨帮你婉拒得了!”
“这。”
钟泠迟疑不决,可范若听已是催促到:“别支支吾吾了,阿姨确实找你有要事,否则也不会来你公司截你了。”
“好吧,不过还是我自己跟同学说明为什么去不了。”
范若婷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人就近寻了一家上档次的餐厅就坐。
钟泠默默看表,她已悠闲抿着柠檬水将近十分钟了,却是一句话都没说,不急不躁像是无要事。
“怎么,有些坐不住了。”
“不是啊,只是觉得这家餐厅的上菜速度太叫人等不及了。”
话音刚落,一道冷菜先是端到了其跟前。
“吃吧,看你也饿了。”可出乎范若婷的意外,这次钟泠明显比之前拘束地多。
“阿姨,我们先说事吧。”
与钟泠有过几次照面,范若婷也不想拐弯抹角了。
“好,你觉得我薄待过你吗?”
“阿姨对我是极为厚待,我怎会忘记。”
“你尚能记得我一丁点儿的好,也就行了。这儿离兰亭雅苑实在太远,阿姨也是心疼你每天来回赶啊。”
钟泠怔住了,她已料到范若婷接下来会说什么。
“您的意思是?”
“换个地方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对大家都好?不知道阿姨说的大家是谁?我住在兰亭雅苑到底哪儿不妥了?”
泠子想让眼前的妇人将话一并说清楚。
“既然你们住在一个小区,我想你也不会不知道刘落瑜吧?她对你有些误会,我想隔些距离才好消了这误会吧?”
“误会?平日里我跟刘落瑜也不过是相互打个招呼而已,能有何误会,要我必需搬离?”
“是,或许有些事你觉得没什么,可是落瑜上心了,看在阿姨曾经待你不薄的份上,你就帮我这一回,好吗?”
范若婷的声音夹杂着恳请,可钟泠有些不耐烦地立马驳斥到:“阿姨,上回你们说的话我并没失约,可如今还要我委屈到必需搬出所租的房子吗?我也恳请阿姨这一回,你们能别以为我就必需迁就你们,行吗?”
要她离开兰亭雅苑,梁奇说过,今天她没想到范若婷也会特约她出来复述一遍。
还没等她开口说话,泠子又补充到:“如果阿姨觉得我欠了你,那么以前你送我的一并算利息换给你,可以吗?”
“既然送给你了,那我就没想过要回。我知道荀冰给了承诺却无法兑现,确实有负于你,可是我们能不负气说话吗?静下心想想,你搬到附近不是可以让你少去两小时的车程吗?”
“阿姨,我没有负气,你们要我离开他,我并没有叫你们失望,如今连上班时间都几乎不可能遇到他。我和落瑜至多算是点头之交,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误会,但是如果阿姨觉得我在兰亭雅苑碍着她们了,为什么不让黄副经理和刘落瑜另择佳房?这样大家不也可以相安无事吗?”
范若婷愈听愈气,当初以为钟泠温婉知礼,可此刻坐在前边的她只能用胡搅蛮缠来形容。
“你都激动成这样了,还说没负气?你毕竟是租房,另择一处不是不可,可荀冰和落瑜都是将房子买下了,总不好弃了不住,你就不能让一步吗?”
“为什么必须是我让?当初是我先租了兰亭雅苑的房子,随后黄副经理才将房子买下,那为什么阿姨那时候不拦着他另选好的楼盘,落瑜会回来阿姨阿姨不会一点都没算到吧?”
“我要是算到了,早拦着荀冰不要对你动心思了。”
这次的谈话很不愉快,范若婷只是觉得眼前这人与当初那个一口应承不与黄荀冰有任何瓜葛的柔弱女子,简直判若两人。
“阿姨,你慢慢用餐吧,我有事先走一步了。”
范若婷犯难,本以为钟泠会和上回一样,爽快答应,却不料竟是这幅难以收拾的场面。
而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饮料,钟泠便转身往服务台结了帐,满是余怒地出了门口。
“喂,在哪儿呢?”泠子抓起电话,尽是委屈。
“你没出事吧?”听着那端的哭腔,傅遂禹有些心疼了。
“我没事,你赶紧到我公司接我,我真不想搭公交、走路了。”
傅遂禹疑惑,今早不是刚发了短信说下班不必绕路来接她吗?怎么现在突然变卦了?
紧赶慢赶,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她面前。
公交站的旁边,有一工商银行放置数台ATM机的房子,钟泠未免受冻,正躲在那屋内。
“怎么了?谁让你受委屈了?我必需跟他理论理论!”
“理什么论啊,都怪你那乌鸦嘴!”
“我哪乌鸦嘴了?可别冤枉我!”
“还没乌鸦嘴,都是你说黄荀冰他妈是有事才来A市!”
钟泠嘟囔着,可傅遂禹是大喊冤枉,那只是合情合理地猜测而已。
“她找你为了何事啊?”
“恳请我搬出兰亭雅苑呗,免得让刘落瑜不快了。”
“莫名其妙,你和刘落瑜之间无外乎也就好啊,再见这几个词吧,还能有什么不快得?”
“我也一肚子恼火呢,凭什么她不快了,我就得立马搬出啊。”
“哎,如果她提出给予一定补偿,譬如房子的租金由她来负担之力,那就赶紧答应啊。”
“混蛋,是不是想着我不住在你隔壁了,你和梁奇就没障碍了。”
刚出口,钟泠就有些后悔了,拿梁奇对他开刷是不是有些过了。
果然,傅遂禹的神色地转变传达着他此刻很是不满,正当泠子考虑是否致个歉时,他则很快绕开了这一话题:“我当然是追随你去了。”
轻笑了一声后,她说道:“当然,我也不是掉进钱孔里、那么没骨气的人,凭什么我们得迁就他们,就是不般,还能把我们怎么着。”
“喂,听说那刘落瑜的爸爸是副省长啊,应该还真能把我们怎么着。”
傅遂禹还真是有些担心。
“又乌鸦嘴,信不信我回去就收拾你!”
“哎,别啊!不过说实话,你还真该和她好好谈谈价码,一嘛,至此也不用天天见着黄荀冰心烦,二嘛,指不定也能得些经济上的实惠!”
“安心开你的车!”
钟泠撅着嘴,一面在心里数落着迎面而来打远光灯的车。
而泠子愤愤离去后,范若婷又一人在餐店里坐了很久,苦恼到:“这可怎么才好?一面那孩子是下了决心和自己杠,而另一方面,落瑜是绝对不会满意谈判的结果。”
而如今她又庆幸,好在泠子没成儿媳妇,一直以为她是挺通理的一人,虽然家世难及落瑜,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可今日,分明就是以胡搅蛮缠之人。
不知过了多久,只是一直候着的落瑜,不左等不来右等不来,连着几通电话也没人接,愁得她只剩踱步缓解焦虑的情绪。
“阿姨,你和她谈得怎么样?”
都顾不及问为何手机无人接,刘落瑜便拉着范若婷的手急急忙忙地问着。
“依阿姨的意思呢,咱们要不再去买套别墅吧,这样也不至于让你委屈的挤在这小房内。”
虽然,范若婷也正处犯难中,可目前她也只能想到这些话语宽慰她了。
“你当买房子和买一株白菜一样吗?我家不是穷得只剩下钱,阿姨你又可愿意为荀冰买套和我紧挨的别墅。”
“落瑜,你也知道,这套房子的首付可已经花去我们一大部分的积蓄了。”
声音断断续续,范若婷也责怪自己为何没拉住钟泠,再细谈一番,而落瑜从其口音重也判断出了泠子的态度。
“是不是她死活不同意?那好,我亲自找她去。”
怒气冲冲的落瑜正欲出门,却被范若婷拦下了。
“咱们先消消气。搬住处毕竟是件麻烦的事,她不愿离开也算常情。况且只要你将荀冰看牢了,还怕她住在兰亭雅苑?”
“好,我答应。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荀冰敢有丝毫对不起我,我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
“好,量荀冰也不会有那心!”
看着刘落瑜的心情平复了不少,范若婷赶紧提起:“阿姨家中尚有事要处理,住了两小日,我也是该回去。”
“阿姨,真不能再留几日吗?”
“我也想,可实在是那边抽不开身。”
刘落瑜依偎在了范若婷的怀中,就如一女儿对母亲的不舍。
而她也没再强迫其留下。
大约晚上十点,母子二人在小区下散步一会儿,范若婷语调低沉,尽显疲态:“明天一早我就直接从酒店回去了,你呀,也给妈省点心吧,好好待若瑜,别再让我疲于奔波了,还有那钟泠,无比断得干干净净,别给自个惹麻烦了。”
“妈,这话我听得耳朵都生茧了,还能不记下。”
“记住了就好!”近段时日,因忙于应付些事,范若婷的面容已经显得老太不少,身为其子的黄荀冰自是有些心疼,可这一次,他对母亲说要离开还是存有几分欣喜。
这一天,泠子虽怏怏不乐,倒也并未影响其睡眠,第二日的工作也并没有丝毫的影响。
下班刚至办公楼下,却见黄荀冰的车正停在一旁。
恍然想起,黄副经理今天是来了她们公司,应该是和负责人谈了些要事。
这是两天来的第二次假意没看见,可黄荀冰已是摇下车窗到:“怎么,我就让你厌烦到大声招呼都不乐意?”
“黄副经理,我以为你还在楼上谈事呢,没细看。”
“行了,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心,先上车吧!”
“啊?是要去哪啊?”
“我们住在同一小区,自然是顺道把你接回家,再顺道让傅遂禹那家伙把油钱也给省了。”
“今天我准备到旁边看看,想在近处租房,你先回去吧。”
未免尴尬,泠子又一次极力避着。
“这慌也太容易让人拆穿了吧?我知道你昨天没答应我妈。”
“再不上车,你新公司的同事就成批下来了!”
拉开了车门,钟泠想着,顺风车不搭白不搭。
“你不是一向习惯坐副驾驶座吗?怎么今天选择后排了?”
“换个习惯,改下视线范围。”
一路上,两人是出奇地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