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泠吃惊的表情,让落瑜不免想打趣一句。
“是啊,太意外了,意外地都只剩讶异了。”
“我们去近处的咖啡店坐坐?”
钟泠的直觉告诉她,真应下了绝无好事。
“怕是不太方便,我已经约了梁奇。”
“你刚才不是说还有半小时吗?放心,绝不耽误你。”
满是诚意的笑容,让泠子都不好意思拒绝,再想到反正是闲着无事,和她小坐会儿也无妨。
刘落瑜早是定好了一雅间,两人各自点了一杯磨铁咖啡,又要了几块蛋糕。
她悠闲地品着,似是今天要泠子只是希望有个陪伴而已。
“刘小姐为了何事找我?”
第一次,落瑜权当没听见,不予作答。
“这儿离兰亭雅苑可是很远,你大远赶来该不会就是让我讨扰这一杯咖啡吧。”
钟泠追问之下,她终于吐露来意:“我是为你可惜啊,留在现在的公司当会计员实在是屈才了。”
“是你高看我了,我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就想有这么一份稳稳当当能干到退休的工作。”
一面回答的钟泠正不断让不锈钢勺子触碰着杯壁,发出细微的响声。
“我是真觉得换家公司,或许你会有更好的发展。”
“虽然是受同一公司控股,可我现在和年前比,的确已经换公司了。”
钟泠预感到刘落瑜会和她提要求,顾一直打着马哈哈,希望能尽早结束这一场谈话。
“好吧,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我希望你能够换一份工作,也是给自己一个更好的发展空间。”
之前在钟泠任职的新公司,恰遇黄荀冰来找她后,落瑜便想到,只要两人尚在同一家公司,那么黄荀冰就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来掩饰自己来找泠子。
顾她最终下定决心,在钟泠换了住处后,仍要她换份工作。
“落瑜,你凭什么要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谦让你,不要告诉我就凭你可以让上次的事情重演。”
“同样的方法用第二次,那就真没意思了。”她抿了一口微苦涩的咖啡,淡淡地说着。
“你说凭什么?就凭这个!”说吧,从包中取出了一张支票和笔,继续说着:“只要你肯答应我的要求,你要多少,我就立刻给你!”
“是,我家是缺钱,可你的钱我拿着烫手。刘小姐,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一看时间,再去散步一小会儿也能见到梁奇了。
钟泠已有起身的动作,可被她按回了座位。
“别走!”一面俯着身一面苦苦求到:“你知道吗?只要你还在他视线范围内,他就忘不了你,我和他都已快要登记领证了,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我也听梁奇说过,你认定的另一半是傅遂禹,那又何必不答应我,离开现在的公司,离开黄荀冰,如此,大家的苦恼都不复存在了。”
刘落瑜满是期盼地眼神望着她,和那个之前予人无所不可为影响的女子,大相径庭。
趁着钟泠出神的时刻,刘落瑜匆匆在支票上写下了一百万的金额。
递到其跟前,深怕泠子不愿收下。
“我知道,上回的事你家损失了不少钱财,这一百万,算是作赔偿和给你调换工作的补偿。一定收下!”
钟泠轻蔑地笑了一声,刘落瑜聪明,却也愚笨,愚笨到只能想到用钱解决问题。
她递过支票,细细端看,而她的眼眸则是闪过一丝希望。
“一百万,按我现在的工资,可得二十年多啊。”
一边是颇有感慨,一边则是毫不犹豫地将支票撕地粉碎。
“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是嫌少?好,你说加多少?”
刘落瑜话语急促,又迅速地取出空白支票,准备填写。
“你不必再写了,我不会收的。”
“收下吧,收了我好心安,这笔钱你也能做不少事了。”
刘落瑜地声音几近央求,可钟泠只得苦笑到:“你不必不安,我答应你,明天就去递交辞呈!”
“说话算数?”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也多亏刘小姐早就替我谋划了,当初要我搬离,是为了今天让我在这江北区寻找工作吧?”
钟泠的话音中明显带了些嘲讽。
可刘落瑜已是欣喜不及,哪还会和她计较这些。
看着钟泠提包离去的背影,落瑜已是在憧憬着泠子完全消失的日子里,她就断然不必如此苦恼,想着如何将黄荀冰留在身边。
可乐极生悲,正值午休时间的她,却接到了一通来自总经理的电话。
“刘落瑜,你人去哪了?我早上没跟你吩咐过企划案一定要在十二点半之前赶出来!”
早上,她的全部心思都用来思考和钟泠的这顿午饭,恍恍惚惚中似是听到总经理和自己提过企划案的事,然后出了公司洽谈生意去了。
一顿怒斥,让刘落瑜瞬时清醒了不少。
“总经理,对不起,我,我现在马上赶回来!”
这应该是她入职后第一次面颊发烫,明白自己犯了大错。
“对不起?对不起有何用!你以前工作从来没让人不放心过,这段时间你老是心不在焉,到底怎么回事?”
那端的总经理仍是情绪激动,刘落瑜明白这时候还是忍着,些责怪为好,一边又匆匆驱车赶回了公司。
满头大汗的她总算在最后的时刻将马马虎虎赶出的企划案交到了总经理办公桌上。
“你说,你要是中午做出来了,我还能有时间看下哪里还需要修改,现在只能暂且将就着用了。”
总经理极为不满意,没有一点好脸色地要她退出去了。
远离了领导的视线,她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暂时挨过了这一关。
而另一面,她忽然责怪自己,为什么要逞强,为什么不听从爸妈的建议,在政府部门做一份安稳的工作,不必每天忙忙碌碌,还得担心什么时候不小心犯错了。
而下午回到办公室的钟泠,趁着主管人事的经理正有空闲,无奈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你要辞职?先坐下吧,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经理顺势将一把椅子挪到了她跟前,蹙着眉头很是不解。
“谢谢经理了。”钟泠并没有坐下的意思:“我也是考虑了很久,才站在这儿和你提出来辞职。”
“小钟啊,你应该清楚,这个公司一旦出去了就很难再回来,后边还有不少人排着队想进来。”
“如果你是有了什么想法才至你突然想离职,那我建议你再冷静些时候。”
经理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女子,此刻也是极力劝说钟泠放弃辞职的打算。
“经理,我不是一时起意,而是真得权衡再三后做得决定,谢谢经理之前对我的关照了。”
钟泠其实也有些不舍,习惯了朝九晚五,却忽然之间不知道明天的工资该在何处。
“好吧,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先把还剩的两天年休假给休了,我和总公司招呼一声,等接替你的人来了,你交接完再离职。”
经理有些叹息,可也知道依她的性子,如果尚有一丝犹豫,她就绝不会到自己跟前,说辞职一事。
可她还是希望这次是自己错估了。
“今天早点回去吧。”
看出了泠子的情绪似是有不对劲之处,临出门前经理还不忘附加了一句。
今天的工作任务,紧赶慢赶,在下午三点时已经结束了。
和出纳招呼了,便慢悠悠地回自个住处了。
记得坐在小区楼下一亭子的长椅上时,阳光尚盛,照在人身上暖洋洋地,好不惬意。可当傅遂禹的声音传来,已是有零零散散地几盏路灯亮起。
“这么早就开始乘凉了?”
泠子选择默不作语。
“发什么愣呢?没看到我都站你旁边很久了?”
“遂禹,如果以后的日子要你养我,会介意吗?”
钟泠依着柱子,表情极似了一个久经社会历练之人。
而傅遂禹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你没发烧吧?现在三千一月的工资还不够你吃穿住行?”
他在心里极力说着这不过是她的一句玩笑话。
“三千一月是够了,可我没工作了,那家公司我马上要离开了。”
“喂,好端端地干嘛辞职?莫非你犯错了?一般你们公司不是不裁人吗?顶多也就是调换岗位。”
“没犯错,不过有人嫌我在那碍她事了。”
“黄荀冰?刘落瑜?”傅遂禹脱口而出,钟泠无奈地笑着,似是恭喜他答对了。
“是啊,落瑜今天中午特意跑来,就是要我离开现在的公司。”
“威逼加利诱全用上了?”
“她没怎么威逼,是我甘愿答应她的。”
“她肯定有让你开条件吧?”
傅遂禹想着按照一般剧情,不都应该有这一步吗?
“是啊,她的条件是一百万。”傅遂禹立马星星眼,尽作讨好样,可钟泠的下一句又让他一脸失望:“但是我没要。”
“一百万,这是小数目吗?你说你,何必逞能呢?收了你家的现金流量就与困难绝缘了。你呢,也还能添俩代步的QQ车。况且,本来刘落瑜就该补偿你,为何不收?”
傅遂禹是痛惜不止,可钟泠白眼怒骂到:“没良心的!用四个字来形容现在的你再合适不过:见钱眼开。”
望着陆陆续续回来经过亭前的行人,泠子又补充:“再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收那钱吗?还不是为你好。”
傅遂禹摇头,表示不解,也奇怪这两样怎能联系在一起。
“还不是为了避免你一旦踏上吃软饭的路,就此不回头。”
“合着这一百万还是为我拒绝的?就是为了避免我至此抛弃艰苦奋斗的优良品质?”
泠子忽然觉得刚才那话是不是说得过了,只得挽着他的手臂到:“说让你先气我的。”
“对了,我们说了这么久,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不许弃权和否定。”
“嘿,那还要我回答作什么?”
就算心情再不好,也要极力找回开心,这便是钟泠一直以来对生活的态度。
“言归正传,你都已经不和黄荀冰在一个地点工作了,她还有必要非把你逼得另觅一份工作?”
“其实也不全是她的原因,黄荀冰和我毕竟在同一个集团公司下,确实会时常遇到,未免尴尬,我想离开对我来说也是件好事。再说,你为我从兰亭雅苑搬到了这近处,我也确实该多考虑下你的感受。”
其实,傅遂禹对钟泠的这个决定,还是觉得高兴,毕竟想到他们两人就职在同一集团公司下,他的心底总会有种不畅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