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神色,朝冯异道大家也都前来劝说仲华,连同窗好友吴汗朱祐也都三番四次上门劝说,仲华却始终没有点头。我虽然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但我了解他,所以自然沉得住气。你呢?你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们不过是新识一场,这般信任他?我?冯异只吐出一个字。
你不用拿你对邓老爷发的誓搪塞我,我既然是你的知己,自然知道你是什么人。你若想做,岂是一个誓言拦得住的。你在等什么?我哼了一声道。
等一个真正值得我出手的人。冯异肃容道。
我歪着头道仲华也是这般心思?冯异颔首。
公孙,你整日不见人,原来在这。邓禹的声音传来。
我起身看向他,生怕他又误会我和冯异。
他意气风发走到我身边,看着我笑说你的魅力挺大,这几日,公孙连我都避而不见,竟然找你来了。我们只是……我忙解释。
冯异大笑站起来道仲华呀仲华……我就是欣赏玲珑了又如何?我一愣气嗔道你怎么越说越乱!邓禹和冯异相视一眼,大笑起来。我心知中了他们的计,愤愤扭头,背对他们坐下,气嘟嘟的不再说话。
邓禹从身后环住我的腰低语道好几日没有好好抱抱你了。我脸大红一把推开他回头看冯异,冯异已经不见踪影。
邓禹拉我站起来,双臂搂住我的腰,我推他气嗔道你竟然和公孙联手取笑我!邓禹明眸皓齿一笑凑过来抵着我的额头道公孙已有妻室,我看你的性子不可能做小,自然不担心。我看他全不在意竟然开起玩笑,嘟嘴作思考状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公孙这般英俊风流,做小我也愿意。邓禹一怔。
反正我还未嫁给你,我看我可以考虑一下嫁给他。话刚说完,邓禹猛地打横抱起我,我大惊叫道快放我下来!他抱着我就往屋里走道我看你是又欠收拾了。我一边挣扎一边道比划就比划,谁是老虎还不一定呢!一进屋他就松开我,我正要放出白绫,却不料他扯我进怀,低头就吻上来……许久未亲热,我身子一软靠进他怀里。他伸手就扯开我的衣襟,绕到我背后不停摩挲我的腰背。我浑身一阵酥麻,呼吸急促起来,忙大口喘气。
他推我上榻后我才知道,他是老虎,我才是那只兔子。
刘秀迎娶阴丽华,一大早外面就打鼓敲锣,整个新野一派喜气。刘玄自立为王,分封刘秀为破虏大将军,所以大将军迎娶新野第一美人,阵仗自然可想而知。一众将领都要赴宴,而我和邓禹冯异竟然也是要去贺喜的。
你若不想去便留在府里。邓禹一边配合丫头穿衣一边对我说。
我走过去拉开丫头,丫头以为她做得不好连连道歉,退了出去。我关上门,自己伸手替他穿衣。
怎么?不喜欢这个丫头?邓禹问。
是丫头就不喜欢。我没好气地说。
邓禹闻言,喜不自胜,搂住我道这么紧张我?在你眼皮底下都不乐意?我推开他,看他得意满足的神色,心里又是想笑,又是气闷,瞪过去道就是不乐意又如何?穿衣服你也要丫头伺候,以后找她们替你穿好再来找我。他笑嘻嘻把头靠在我肩上道不如何,我高兴而已。我没好气扭开头,不理会他。他松开我,自己穿好衣服,也不再说话。
我自顾自梳洗着,看他一眼道你怎么又穿黑衣?人家大喜的日子你也不穿的喜庆一些。他走过来从我手里拿过木梳替我梳着长发道我喜欢黑色。刘秀娶亲关我何事?等我娶你时……他停住不再说话。
我看他脸色不好,故作轻松道我才不急着嫁人,师傅说你是将相之才,你若是做不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才不嫁你。仲华闻言才恢复嬉笑神色,替我梳着道那你嫁定我了。除了我,谁做得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哼道不害臊。你为何不戴首饰?以前就想问,但觉得你这样也好看,索性就随你。他放下木梳问。
我不喜欢。怎么如今又问了?夫妻自当坦诚相待,直言不讳,我希望你凡事都不瞒我,我自然也会凡事都不瞒你。邓禹神情认真的道。
我嘟嘴道谁是你的妻了?本只是玩笑话,但说出口自己又懊恼提起旧事。
仲华眼神一冷。
我不是那个意思……仲华……他遮住我的嘴,肃容道与你无关。是我拖的太久了!当初答应娶你,如今却……玲珑……我反遮住他的嘴道不许自责!我师傅已经去世,你要到哪里去提亲?阴丽华可以免去刘秀的六礼嫁给他,我怎么就不能省掉拜堂嫁给你?他眼光一闪,眨巴眨巴眼睛道拜堂不可省。等刘秀的事后,我立刻娶你。我已经失信于你一次,不会再食言。我微微颔首。
“今日见了阴丽华,可不要羡慕。”
话音刚落,我抄起茶杯就朝他扔过去,他侧身一闪出了门,堪堪避开。我翻个白眼说“我是羡慕她,有刘秀这样的好夫君。”
邓禹置若未闻从窗户伸头进来,朝我说“我去看看备的礼品,你打扮好出来。”说罢他快步离开。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十个刘秀,也不如他。今生有他在,我早不在意那些虚礼。看着镜前的首饰,看看散发素颜的自己,转了转眼珠。
准备好后仲华在屋外等我,我开门走出去。
他霎时目瞪口呆,我笑盈盈走到他身边挽住他低语再看口水流出来了我可不管。他笑起来道看你从未绾起过长发,今日一见,委实吓到为夫了。不好看?我平时从未绾过,不知道手艺如何。我摸了摸头上的紫色珠花,有些忐忑。
我在屋里想了许久,还是只挑了一朵紫色珠花戴在头上,然后用紫纱丝带编了两条辫子绕起来,其他的头发就由他披散着。这个发式是以前在花府闲来无聊和牡丹学的,简单而又自然,甚合我意。
他拉住我的手凑到耳边低语道阴丽华这个新娘子的风头只怕要被你抢了。
一进花府,或者应该说刘府,张灯结彩,人来人往,大家都一脸喜气,互相寒暄,似乎娶亲的人是自己似的。如此大的阵仗,我还是有些惊讶的。刘秀当初的落魄和寒酸,和今日一比,当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邓禹护着我在人群中穿行,忽的吴汗一把扯住邓禹道多日不见,你再不出现我们就闯邓府去绑你来了!邓禹打开他的手笑说你们倒是来。朱祐见我,行了一礼道玲珑姑娘别来无恙?邓禹看我一眼,笑道以后就叫弟妹罢。众人立刻看向我,我脸一红瞪着仲华道胡说八道!你何时娶了美人?喜酒在哪?邓禹你这个混帐,竟然偷偷摸摸就把美人骗到了手!吴汗指着他骂道。
恭喜仲华兄如愿以偿。贾复连连作揖。
我扭头想避开众人视线,却正巧看见刘秀一身红衣立在人群中左右逢源。刘秀,兄长刘縯冤死,他竟然能够如此谈笑风生!刘文叔,你究竟是木讷至不通人情,还是狠绝到无所谓?又或是,在掩饰?
弟妹竟然这般美貌,今日得见阴丽华阴小姐已经难得,加上弟妹,倒真是秀色可餐了!岑彭看着我作揖道。
我羞的无处躲,狠狠剜了仲华一眼,朝刘秀那边走去。
美人生气了!仲华,你要去哄美人,我等偏不让你去!走!许久未玩六博,找个桌子来一盘解解闷!吴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回头,仲华被他们拉拉扯扯往里行去,目光紧盯着我,我朝他一笑,示意他不必担心。他这才回头和吴汗等人说笑起来。
我又看向刘秀,他身上尽显霸气,已经和之前的一介贫民全不一样。他竟然也看向我,笑了笑朝左右交代几句往侧面走来。我绕着众人迎过去,两人在廊子里相遇,相视一笑。
他朝我行了一个大礼,我忙侧身闪躲,还是受了半礼,忙道你如今是更始帝亲封的破虏大将军,我一介草民,这一礼从何说起?该是我行礼才对。刘秀走过来笑看着我不语。
我被他看的不自在道你这样看我,不怕阴小姐生气?当心她不愿嫁给你!玲珑今日一装扮,更添几分明艳动人,秀失礼了。他脸微红,作揖一笑。
我笑起来说恭喜你。他看着我,眼中满是喜悦和感激道他人的贺喜之词,全不如你这一句恭喜。当年无人信我,唯独你不一样,今日秀如愿抱得美人归,最想听的话,莫过你的贺喜。你抬举我了。你和阴小姐能够花好月圆,有我什么功劳?我摇头道。
他不再说话。
我也安静的不语,细细看他,刘秀身上竟然有几分慑人的光芒,我见过不少好男儿,如邓禹的意气风发,如无言的不染尘世,如冯异的心思灵敏,如朱祐的温文尔雅,却无一人有刘秀身上的这股夺人心魄的张力。
“你要好好待阴小姐。”我对刘秀说。
“我会的。仲华待你的好,早有耳闻,秀也不必多说。”刘秀已经不再会面红耳赤了。他如今早不是种田的刘文叔了,他是破虏大将军。
看着看着,我竟然有些心酸。兄长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不说,还眼看着兄长冤死,如今还要笑盈盈成亲迎客。
“文叔,你兄长……”
刘秀朝我微微一笑,摇头说“今日是喜事,就不提这些了。”
正想着如何接话,冯异迎面走来,至身前朝刘秀恭敬的行礼道恭喜破虏大将军!刘秀客气的回礼道同喜,同喜。冯异看向我不语。
刘秀道秀还有事,恕不奉陪,只管随意。说完朝冯异行礼,看我一眼离去。
他一走,冯异道刘秀如何?什么如何?你不必装傻,明知道我所问。冯异斜看我一眼。
我看他一眼道我从没把他当作只会种田养牛之人,今日这番局面,自然也不吃惊。只不过你问的奇怪,如何二字太难解,一个活生生的人,要形容出来太难,所以你的如何,我当真答不出。冯异笑起来道英雄所见略同。你也觉得刘秀不是一般人?我这下子倒惊讶了。
冯异环臂看着远处道人人都说刘秀有个好兄长,带着他起义,如今封了破虏大将军,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但我却觉得是刘縯有个好弟弟。他顿了顿又说刘縯的死不但没有让他精神不济,他不但不反对刘玄,还逢人就示三分好,如今竟然还大肆操办婚事,不简单。我叹气道不然如何?和刘玄一决生死?刘秀不是莽夫。顿了顿扬起嘴角打量着冯异道不过我们确实想到一起了。刘秀的确不简单。仲华说过,刘玄的帝位坐不久,看样子,又让他说对了。冯异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