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经常叹着气,大学里我的一个室友的姓很奇特她姓即墨——寂寞,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好笑,即墨——寂寞,只是现在却觉得很确切:即墨——寂寞。
看着窗外泛灰的天气,拿起一边的雨伞,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多阴雨天气,却没有北方的那么干燥,北方的冬天格外的干燥,所以那个时候我花了好长时间去适应。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跟室友调侃:当我看不透那个世界的时候,那么就是世界欺骗了我。室友们那个时候只是当我发神经,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我说道:“亲爱的,世界吃不了,还是现实一点吧。”我哈哈直笑,直到眼里闪着泪花我才停下来,抬起头就看见即墨芏芏盯着我看,仿佛不认识我一般,我上前一把搂住她:“即墨,我们一起把寂寞踹了吧,这样你就不再寂寞了。”即墨芏芏白了我一眼,随后意味深长的说着:“你最近闷骚了吧。”眨着无辜的眼神往外走。我看着消失在门外的即墨,摸摸鼻子:“小样儿,你也有可爱的时候嘛。”
我学的是财务管理,当初选这个的时候算不上喜欢,只是随大流吧,或者更多的是因为他吧,只是我的一切猜测都比不上现实那么现实,在大学的第二年的时候,初中同学就办了同学会,我没有去,但是我还是能够从去的那些同学里得到消息,令我震惊的却是当年的数学王子,竟然没有选择了具有艺术气息的设计系,我应该说是造化弄人,还是其他呢。或许,从高三的那一年起,应该是更早的时候吧,一切都变成了猜测,无止境的猜测。
我就职的公司并不能算是大公司,只能属于中间档,不过公司的福利很好,这也是我一直留在这件公司的原因,当然还有就是老板是个相当和蔼的人,不会像一般的老板一样对着员工发脾气,常常耐心的听着我们的意见,只是老板的女儿却有些骄纵,现在还在澳洲留学,他常常一脸幸福的提到,每次这个时候我都会想起母亲,是不是也在家乡思念着我,盼着我,第一次我后悔出了家乡,离开了母亲,只是想到那双冰冷的眼睛时,又立马否决了这点。
在公司的这五年,我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员工到现在的小主管,虽然算不上什么大职位,可我还是很开心,一早我就进了公司,把办公室打扫干净,坐在座位上继续昨天遗留下来的工作,八点一到,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进了办公室,直到八点三十分零五十九秒,最后的一位纪元靳才慢慢走到桌边落座,周围的人都竖起了大拇指,我抬头看着他:“纪元靳,每天掐着时间不累吗?”纪元靳不响,我也懒得再问:“把昨天的遗留工作尽快上交。”又低头看着手上的文件。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我摸出手机,看见来电,起身往外走,走进休息室才接起电话:“我说即墨,你是不是真的太寂寞了,怎么一大早的就想找骂啊。”电话里传来哀怨的声音:“看您说的,我这不是太想您老了吗,昨晚还梦到您老呢,却不知你真是死没良心的。”我干笑两声:“有事快禀,无事退朝。”即墨忽然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才开口:“我看见他了,今天上班的时候。”我愣了楞,然后半开玩笑的说:“那我就应该坐火箭来着,不过现在流行扫把飞船。”即墨芏芏打断我的话:“小样儿,我可是跟你说正经的。”我清了清喉咙严肃的说:“我知道了,现在要工作了,下班再说吧。”不给她机会挂断了电话。
哎,回来了,他回来了,可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揉揉有些发麻的肩膀,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这么一小会就已经腰酸背痛了。泡了杯咖啡提神,又开始工作。直到十一点大家开始活跃起来,我笑着抬头看着大家,一时间发现,似乎自己平时真的知道的太少了,好像已经很久我都没有好好的跟他们一起吃饭了,我知道背后有人在说我的严格,但是我从不在意这些谣言,但是真真切切的听见还是不好受的。
“总监,我们今天晚上去Happy,你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啊?”纪元靳趴在我桌上盯着我,我没有抬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我发现你还是很有潜力的。”纪元靳被我弄的摸不着头脑,楞在那里,我看着他哈哈大笑,“好啊,一起吧。”纪元靳报告着结果,一群人很快就消失在了办公室,我把玩着手中的笔,若有所思,老板进来也没有察觉。“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看见老板坐在对面的办公椅上皱着眉:“我在想是不是我真的老了。”看着我认真的样子,老板吓了一跳,我叹了口气:“说笑呢,老板大驾光临,看来事情很严重。”老板笑了笑:“就你会贫嘴了,不过我喜欢。”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女儿回国了,我想把她安排在公司,不过她还没什么经验,所以想你多照看着点。”“不会是到财务部吧?”老板点点头。“老板,不会太大材小用了吧,她可是MBA毕业的喽。”我幽幽说着。老板半天没有开口,我偷偷看他暗想不会话说重了吧,却听见头顶传来声音:“呦,这是变相埋怨啊,看来我的回去面壁思过了。”我起身送老板出去,走到门口,老板严肃的说:“不要吃太多没营养的。”我点了点头,看着背影消失,我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习惯看着背影,什么人的都有,我知道老板关心我,这样的关心却是在把我的伤口硬生生的撕裂,然后慢慢挤压着,直到鲜血淋淋为止。
我没有想到下午的时候,老板的女儿就来报到,“你好,林总监,我叫田冰茜,是来报到的。”我起身握住她的手:“我叫林汐若,欢迎你。”同事都转身看着新来的美女,田冰茜真的很漂亮,人如其名,冷艳又不失清纯,在她的眼里,我明显的感到时光在我脸上留下的印记,我从不喜欢化妆,一直都是素面朝天,因此只能算是清秀吧。或许是因为海归的原因,我看得出来,田冰茜的脸上带着傲慢,我心里默念:小女孩就是小女孩,不知道社会的黑暗啊。
一天之内让我消化的东西竟然那么多,如果知道,我情愿让大家继续误会我,继续做着女王,也不想在那么尴尬的场面重逢。或者说一直介意的人只有我而已。
我看见田冰茜挽着他的手走进包厢的那一刹那,脑海里跳出来的竟是他变了,变的更加的成熟,我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我看见他扫了一圈,眼神没有任何停留,然后搂着田冰茜坐在了离门最近的地方。我叹了口气愤愤的想:“老天,他哪里不好坐,为什么一定要当门神呢?”大家的情绪都很High,我老早就被遗忘了,我捧着啤酒瓶却是坐立不安,直到即墨芏芏的电话让我脱离了苦海,“我在KTV,快来救我。”我吼完,发现大家并没有看我,我又看见他低头在田冰茜耳边说着什么,然后出去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故意不稳的站起身大声叫道:“各位,我还有事,你们继续High。”显然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我,我迅速出了包厢,刚想暗自庆幸,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我抚着头,说了一声“对不起”想绕过他,却被他拉住手臂,一使劲,人就栽在了他的怀里。我火大的抬起头,看见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我看,我张了张嘴,又开始装疯卖傻,“大帅哥,泡妞可不是这样地。”嘿嘿笑着,手上用力想甩开,却发现他的手劲大的可以,我无力的瞪了他一眼,气鼓鼓的开口:“展翊,你不觉得很无聊吗?”展翊扯嘴笑了笑,讽刺道:“大小姐还是这么大的脾气啊。”我一听火气上来了,噌的甩开他的手,他也不再上前,我们就这样干瞪着眼,直到包里的电话响起:“喂,你还知道来啊。”我一边接电话,一边看着他,一个念头悠然而生,我放轻声音,柔柔的说:“我真的不知道,亲爱的,我错了,回去再教训我好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那头的即墨芏芏泛着冷意瑟缩了一下:“小姐,您没发烧吧,这大夏天的也能春心荡漾啊,得了快出来吧,再晚,该受教训的就是我了。”我挂断电话,看见他的眼神跟梦里的一样阴沉,傻傻的笑了笑,挥手离开。我在心里暗自痛快,放开了,似乎什么都可以做了,只是我明白的似乎晚了点。
刚坐上车,就被即墨芏芏严刑逼供,我看着不断倒退的路灯,平静的开口:“俺见到他了,他也看见俺了。”
“还有心情,看来还不坏。”芏芏扭头看了我一眼。
“他有女朋友了,是我们老板的小女儿。”我有些无奈的开口。
“吃醋了?”
“没有吧,否则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调情啊。”我转过头看着她。
“刚才他在身边?”即墨惊讶的问道。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即墨摸了摸我的额头,然后坚定的说道:“我早说过你就是闷骚。”我狠狠的盯着她,不再说话,双手因为握的太久,关节已经泛白了。只有我自己知道,梦里的即便再真实,也只是梦而已,我要的,我等的,都是真实的他,就恍如那一次在咖啡店里的情景,或许我的内心深处是期待这样的重逢的,甚至可以说是惊喜、激动。
躺在床上,很累,却怎么都睡不着,起来时,才发现枕边潮湿一片。起身梳着长长的头发,脑海里突然蹦出我很以前喜欢的一句话:荼靡开过,年华已老。咫尺天涯,朝暮尔尔。“开到荼蘼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荼蘼是夏天的最后一种花,开到荼蘼了,便没有退路,也不能继续美丽了。
咫尺爱着天涯天涯背着咫尺咫尺伸手,一片迷糊天涯回首,相看无言只手触及薄雾迷离而,咫尺天涯依旧我默默地念着很多年前我写的那段小诗,咫尺天涯,没有意外的,永远的咫尺天涯。我曾经在无数的夜晚试着忘却,才发现,痛苦的不是无法忘却,而是变得更加的深刻,深刻的骨髓中蔓延着刺痛,直到全身都变得麻木。
回到公司我才知道,我们的田大小姐竟然请了个私人助理回来,我看着忙前忙后的助理,头痛的抚了抚头,我没有权利说田大小姐,可是这样对我的管理又很为难,真是难办啊,我现在才发现中庸在很多方面还是没有实践的价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