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青伸手,将陆宇辰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脸上,然后突然就笑了,泪中带着笑的说道,“谢谢你一直都在。”
“从前,你也爱说这句话,也谢谢你一直都在,一直都在我身边。”他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骨血,害怕她会再次消失不见,他害怕极了那种感觉,害怕再一次见到她濒临生死边缘。
在陆宇辰的安抚下,她的情绪慢慢平稳,他又发动了引擎,往家里的方向开去。
在心理和生理受到巨大的创伤之后,她的身体的确也大不如从前,极易疲惫,刚刚那一番情绪,让她脸上的疲惫展露无遗,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
车子开到院子里后,见她睡得沉,陆宇辰也没打算叫醒她。他本打算下车,到屋里给她拿条毯子,谁知刚开了车门,她就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道,“我们到家了吗?”
“到了。”陆宇辰停下开车门的动作说道,“我们回家。”
“好。”她点了点头。
陆宇辰探过身子解开念青身上的安全带,然后下了车,去开了念青那边的车门。
院子的花草唯有冬季开花的植物还有些生机,其他的都已枯黄。
落日的余晖洒在院子里,倒是显得有些暖意。
她下了车,环顾着四周,找不到熟悉的感觉。脑海里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自己好像在这房子的每个角落来来回回,当然这样的画面也就只是一闪而过,短暂地让她捉摸不到丝毫有用的讯息。
她看着站在他眼前的陆宇辰,陆宇辰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她在他的鼓励下,一步步地超屋子走去。走到门口后,她接过陆宇辰递给她的钥匙,陆宇辰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两个人,慢慢地转动钥匙,打开了门。
她慢慢地走进去,一眼便看到了,两人的婚纱照,挂在了楼梯边的墙上,各色各样,照片上的两个人都笑得灿烂。
正在厨房里煲鱼汤的周妈,打算鱼汤煲好后送到医院去。突然听到外面有说话声,便放下手上的活,跑出厨房,便看到陆宇辰和唐念靑站在客厅里。
唐念靑看见周妈,一脸喜出望外地望着她。
“孩子你受苦了,怎么出院也不事先说一声。”然后有些老泪纵横。
唐念靑见她情绪如此激动,心想这应该是陆宇辰的妈妈,于是很是尊敬的叫了周妈一声,妈。周妈愣了一下,然后破涕为笑,乐得合不拢嘴,“我哪里这么有福气,有你这么乖巧的儿媳妇。你妈妈,不跟咱们一起住,她住在老宅。我都不知道今天你出院,宇辰这孩子也没说,我都没来得及去超市买些菜,待会儿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说一声,说不定会过来。”
“周妈,应该是我去看妈妈的,哪有让她来看我的道理,你不用打电话了,等明天我和宇辰一起去看她。”唐念靑说道。
周妈愣了愣,然后看了看陆宇辰。
陆宇辰出来打圆场,“好,我们明天一起去看妈妈。”
陆宇辰给周妈一个放心的眼神。
她有些窘迫地转向陆宇辰问道,“妈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住,人多,多热闹。以后要是我们有孩子了,那就更加爱热闹了。”
听到孩子两个字,周妈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凝重,陆宇辰倒还镇定。
然后笑笑说到,“嗯,你要是想让妈妈过来一起住,我就和她说一声,她肯定不能驳了你的面子。”
唐念青一脸无辜地说,“你这样好像把我说的很霸道,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和妈妈相处的经历了。”语气一转,满是失落。
“好,等妈妈待会儿来了,我就和妈妈说。今天在医院捣鼓了一下午,累不累,要不要先回屋里休息。”他说得轻声细语。
“是啊,是啊,你赶紧陪念青歇着,哎呀,我锅里还熬着鱼汤呢。”周妈突然想起来,便赶忙跑去厨房。
从厨房里出来后,卸下围裙,说道,“我上趟超市,给念青做点儿好吃的补补,锅里的鱼汤,等吃晚饭的时候就能好了。”
“周妈,我跟你一起去吧。”唐念靑说道。
周妈一脸急急的样子,“你刚出院,要多休息,就和宇辰乖乖等着周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唐念靑看了看陆宇辰,陆宇辰说道,“周妈说的没错,要是想去,等身体养好了再去,乖,听话。”他就像哄孩子一样。
陆宇辰带着唐念靑回到房间。
她看着屋子里的每一样摆设都觉得陌生,问道,“这些东西都是我布置的吗?”
“除了你这个女主人还会有谁?”陆宇辰调侃道。
“这些东西的颜色看起来都好单调,什么时候我们去买些暖色调的东西吧,家里该有家里的感觉,你说是不是?”她笑得灿烂,眼神没有丝毫遮掩。
他走过去,抱住她,说道,“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哪里都是家。”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的姿势站了好久。
唐念靑开口说道,“宇辰。”
“嗯,我在。”
“你跟我记忆里的你不一样。”
听到唐念靑这么说,他的心一颤,但仍旧故作镇定地说道,“那你记忆里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不会说这么深情的话,呆头呆脑的,每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总在埋头学习。”
“原来我在你的记忆里,是个爱学习的呆头瓜。”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原来她说的是从前。
“你能和我说说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吗?”唐念靑说道。
“你想知道什么?”
“嗯,我想想。我想知道所有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啊,有那么多,十年呢,怎么能一下子说完呢。”陆宇辰乐呵呵地说道,他的笑声从胸腔里传来,她靠在他的怀里,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嗯,那就慢慢说,我们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她离开他的怀抱,睁着她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一辈子那么长,你能讲完吗?”
陆宇辰的心被这句话填的满满地,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她没有丝毫的回避,反而主动回应他的吻,这让他欣喜若狂。直到彼此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才放开了她。
哪怕当初她后来接受了他,可是她的心里终究隔着一条杠,现在的她全心全意地接受他,过往所有的疼痛,仿佛都值了,也许这就是上帝的安排。有悲就会有喜,人生中要经历那么多的事情,哪能没有大起大落,经过这么多的事情,他们到底是被眷顾了。
周妈到了超市后,挑了几样陆宇辰爱吃的,又挑了几样唐念靑喜欢吃的,买了些猪骨拿来炖汤,现在正是给唐念靑滋补的时候。周妈在陆家干了一辈子,早已将自己融入这个家了。
当初整个村子因为台风和洪水而毁于一旦,丈夫和孩子也在那场灾难中丧生,那时她才十九岁。
她本来已经生无可恋,一度达到了疯癫的状态,后来在沿街乞讨的时候昏厥,被好心人救起送到了医院,救她的人便是陆宇辰的奶奶,后来她痊愈之后,就留在了陆家当佣人,可是陆家的人都待她很好,也不把她当外人看。那时她刚到陆家,见谁都怕,后来,陆宇辰的奶奶去世,她看着陆家的几个孩子娶妻生子,见证了这一大家子人的成长,这一晃眼,都已经将近五十年了,自己一晃眼也将近古稀之年了。回想起来,仿佛都是昨天的事情。
周妈的动作很是快速,怕是怕他们两个人在家里等急了,又加上唐念靑平安无事,心里开心了不少。想起,那日见她满身是血的样子,周妈想起来都后怕,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陆宇晟会找上门来,好在如今念青已经平安无事,失忆这件事,虽然让她有些诧异,这样的场景也就在那些长篇泡沫剧里见过,如今竟然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边。人生真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办法预料,她活了一辈子,前半辈子遇到的事情都不如这后半辈子在陆家所经历的一切。真是没有什么事情是她所能不诧异的,真不知道该说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不过好在现在都结束了,唯一遗憾的就是,孩子没有保住,她想陆母一定很伤心,自己都这般难过。她一直在埋怨自己,只要自己动作再快一点,早一些回来,或许后来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周妈的晚饭做的很丰盛。
唐念靑的胃口很好,一口气吃了一大碗,又喝了一碗鱼汤。
平时在医院,她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能喝一些清粥,还每次喝每次吐,现在好了,能吃饭了,就表示身体在慢慢好起来了。
在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鱼汤之后,她满足地笑了起来。
“周妈,你熬得鱼汤真好喝,做的菜也好吃。比宇辰做的好吃很多。”
这话一出,陆宇辰愣住,“还记得我做的菜的味道?”
她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也不记得你有做过菜,只是我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你做的菜也很好吃。”
周妈很是激动地说道,“这是你们两个人的心灵感应,周妈真替你们高兴。”说着说着,又开始泪眼朦胧,“你看,我这老太婆,就是容易伤感,这么开心的事情,还要流泪。快吃,快吃,觉得好吃,周妈天天给你做好吃的,直到你吃腻了为止。”
“怎么好吃,永远都不会吃你的。不过现在真的好撑,我吃不下了。”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说道。像一个淘气的小孩子。
晚饭过后,陆宇辰带着她在整个屋子里,从一楼到二楼,每一个房间都熟知了一遍。
最后唐念靑在二楼的婴儿房停下了脚步。
在她怀孕之后,陆宇辰布置了这个婴儿房,因为不知道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所以都准备了。
她出事后,周妈曾经提议将屋子里的东西都整理了收起来。
可是陆宇辰想,也许孩子会是治疗她心上的伤的良药,因为她深深的爱着他们两个人的孩子。
“这个婴儿房是你弄的吗?”唐念靑问道。
“嗯,喜欢吗?”陆宇辰回答到。
“喜欢。”她点头说道,之间触碰着屋里的各个地方,“宇辰。”她唤他的名字。
“我在这里。”他回应道。
“你很想有个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