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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3章何以解迷情二
书名：但愿魂梦与君同 作者：琉璃茶 更新时间：2016-12-12 22:14 字数：3192
等不到他的话，她焦急不已，又小心翼翼地去牵他的手，像从前无数次一样，放柔了语调：“师兄，你忘了吗？你说要娶我的，要在茶花里吻我的，你忘了吗？我知道了，你一定在生我的气对不对？在怪我没有照顾好你的茶花对不对？你不要不理我，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她像真的犯了错的小孩，可怜又委屈地摇着他的手，乞求原谅。
“青青，对不起，师兄真的不能娶你！”悲伤的时候，如果眼里不在流泪，那是因为，心里已在滴血……
放开他的手，青兮绝望的眼里泪如泉涌。“师兄，你不喜欢青青了！是吗？你不爱青青了！你骗人！”
想要伸手去擦她的泪水，但她迷蒙的双眼什么也看不见，连连后退几步，她转过身去，不理不顾地向前跑去……
距离那日的茶园相对又过了三天，三天里，云亦还是如常避着青兮的视线。青兮终日不语，百思不得其解，她想不通云亦为什么突然不愿娶她，也不再理她，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他的师兄这么多年从不曾对她这样过。她不相信是因为师兄变心了，不再爱她了！
她是坚强倔强的云青兮，她是需要答案的云青兮！
青兮独自一人跑到山洞中，采下那些她植在陶盆里送过来的茶花。万幸，它们还坚强地绽放着。她小心地捆扎成一束，走出山洞。
竹林风动，簌簌而响。
李沐辰每日清晨都会来此练剑，如今，有名师指点，他万没有再游手好闲的道理，也深知“勤苦”二字是习武之人成功的根本。他是骄傲的、自信的、张扬的，他不相信自己比任何人差，他不允许自己落于人后！
停下身来，他用袖口拭去额上的汗珠。透过稀疏的竹林缝隙，他看到青兮抱着一束茶花向竹林尽头走去。丝丝缕缕的笛音从那边飘来，鬼使神差般的，他放下手中的剑，悄然跟在了她的身后。
青兮一步一步，走到了竹林尽头，她看到云亦穿着如常的白衣，坐在熟悉的地点，面对相同的天空和山峦，把笛吹奏。
她不愿上前打扰，伏在一株粗壮的竹上，默默看着他，静静聆听。如痴如醉一般，那人成了她眼中绝美的风景，她却不知，她亦成了别人眼中一世的风景。
她听到云亦将从前吹过的曲子一一吹起，一曲终了，一曲又起，不知疲倦。最后，他吹起了她最常听见的哪一首，那么温暖缠绵的：“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师兄，师兄……”青兮在心里唤着，“如今，我已懂得‘与子偕老’的意义，你却再不愿与我相携到老了吗？”
她像忽然获得力量一般，举起那束花，勇敢地走到他的面前，换上从前最美的笑容，在他眼前摇着手中娇美的白茶，她说：“师兄，你看，茶花还没有落完，它们还在盛放……在等我们成亲。”
曲子停了，云亦并没有接她的花，脸上有惨淡的笑容，似乎还有已干的泪痕。他深深看她一眼，再抬头去看天上随风而动的云，开口说：“青青，你看天上的云，地上的水，云随风动，水向低流，它们一生不会有交集，但它们俯仰之间就能看到彼此，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没有承诺，没有证明，永远留有一段遗憾，却依然能快乐一生。这样的相守，不美好吗？”
“为什么要留有遗憾呢？云飘到天的尽头，水也流到天的尽头，它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如果那样的路程太漫长，我才不要跟师兄做天上的云和地上的水！我就要天天看到你，跟你在一起。所以，师兄，不要不理我，不要再说你不能娶我的话了，我会担心，会害怕，会很不安……”青兮凝视他的眼，一连串的话一口气说完。
“可是，青青，师兄只能是天上的云，永远触不到你的云。”
青兮所有的期待瞬间崩塌，却还是不死心地问出口：“还是……不要娶我吗？”
“是。”
“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从你回来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啊？”
青兮哭诉着。
云亦背对着她，背影那样孤决，却吝啬地不愿再吐露一个字。
“好，你不说，我去问师傅！”伸手抹掉眼泪，她转身向来路跑去。
突然，她想到在院中师傅说的话，他是支持师兄的，他是不会告诉自己原因的。再次泪如雨下，她没有目的地跑着，顷刻间，心碎一片，世界丢弃了她，她是那样委屈，那样无助，那样孤单……
猛然撞进一人的怀抱中，她抬起头，用婆娑的泪眼认出那人是沐辰。于是，她像抓住救命的稻草，像心中一汪积聚已久、急待发泄的愁水，横冲直撞终于找到了缺口一般。她紧紧抱着他，泣不成声，哽咽着倾诉：“沐辰！沐辰！师兄不理我了……他真的不要我了……不再爱我了！怎么办，怎么办……”
李沐辰心也跟着悲痛，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心是自己的，却也由不得自己，快乐悲伤全由另一个人决定。
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想要下一秒就变得强大，给她依靠，给她力量……
远远的林叶间，云亦隐在衣袖的手紧紧嵌入肉里，脚下却迈不开一步。
“何苦互相折磨，不妨告诉她，由她自己抉择。”白明宇顺着他的视线看着相拥的二人道。
“那样，只会让她受到更多的伤害！”
“命运是她自己的，伤害也必然会经历。”
“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命之于我，本已一世难脱，怎可再牵连她？对她，一世安然，便是最好的结果。”
“即便没有你的参与？”
“即便没有我的参与。”云亦闭上双眼，久久凝思。半晌，复又睁开眼，问道：“李相为人耿直，夫人温婉贤良，李沐辰，又是怎样的人呢？”
“你眼中所见的他是怎样的呢？”白明宇反问。
“率性少心计，乃性情中人。”
“确实如此。怎么，难道你想……”
“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愿！却不能不考虑这个问题。云亦转身，踏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远……青青，从来，能让你垂泪的肩膀只有一个，你一定不知道，你对他的信赖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青兮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已整整两天了。
她与秦峥没有断过联系，小青鸟日日飞来。她知道，距离江南武林盟会只有月余时间，他必定忙碌万分。回以“安好”二字，她便在窗口放飞了青鸟。
师傅在门口唤着她，放言说她再不出去就放水冲了她的屋子，她不管不顾。
李沐辰天天从窗口翻进她的房间给她送吃的，她不拒绝，却也不多说一句话。
只有那个人，只有云亦，只有他。她知道他来过，他的步子那样沉稳安静，缓缓地走到她的门前，停留许久，又缓缓走开。青兮静静聆听着他的步子，却又总在他走开时无名火起。不是只有他会闹别捏，她也会！青兮心内想。真的不在意她吗，真的心里没她吗，那为什么还要日日在门前徘徊呢？她在等他，等他举手叩门，等一个简单的动作来连接两颗心。可是他不曾这样做，只是一次次无声地走开。
怎样才能让他承认心中有她，不再自欺欺人呢？难道要……她记得沐辰在栖秀楼对她说的话，喜欢一个人便不会拒绝她，如果碰都不愿碰她，那便是真的不喜欢。
他的步伐再次临近，青兮突然凝神起身，窗外的雨有些吵，她怕错过他一丝一毫的声息。终于，长久的静默后，他还是没有选择敲门，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他再次转身离去。
青兮再也受不了等待了，她讨厌极了这样无聊的心理游戏，猛然间奔到门口拉开了房门，大声叫住他：“师兄——”
云亦蓦然脚下一顿，并没有转过身来，片刻又迈开步子，回到自己屋中。青兮愣了片刻，又突然跟随他的身影，跑进了他的屋中。
云亦站在窗前，不知在看窗外的雨还是窗边的菫草。青兮不曾有一步犹豫，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身，太猛的力以致让他一步前倾。
青兮贴在他的后背上，不言不语，只是默默地垂泪，无声地垂泪。泪水一点点浸湿他的衣裳，他能感觉得到，他甚至在微微地颤抖。终于，他转过身来，牵着她的双手坐到桌边，用他的拇指失去她脸上的泪。
“青青，不要再哭了！”他怜惜地说。面容是那样熟悉，神情却还是那样沉郁。
“让我不哭还不简单吗？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哭吗？”她直视着他的眼，一瞬不瞬地等待回答。
云亦像是在做一个痛苦地抉择，像是心中有兼天涌动的波浪正在翻腾，他气息沉沉，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不看她了呢？那双眼睛是那么明亮、那么美好，曾经那么深情地凝视着她……青兮站了起来，靠近一步，俯下身去吻他闭上的眼睛。
她能感觉他一瞬间的震动，但她没有停下来，轻轻地移开，又去吻另一只眼睛。男女之事，她隐隐约约懂得一些，却也算什么都不懂，她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对的，她只知道云亦这样吻过她的眼，吻过她的鼻，吻过她的唇，让她很舒服，心里又暖又热……她也学他，吻在他的唇上，辗转缠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