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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章何以解迷情一
书名：但愿魂梦与君同 作者：琉璃茶 更新时间：2016-12-12 22:14 字数：3282
孟聿寒放下剑，将凝嫣轻轻拥入怀中，久违的相拥，两人都不言不语，不想破坏此刻的宁静。
许久，凝嫣才缓缓睁开眼，退出他的怀抱，问道：“她若不出手打我，你还不准备出来见我，是吗？”
孟聿寒凝视她的眼眸，认真道：“别再不还手了，你也知道我会心疼，但我不是每次都在窗外。”
凝嫣冷冷一笑道：“我知道！我很明白，你不是为我而来！听说皇甫轼在沂州，是皇兄让你来查他的？还是受李相之托，来寻找沐辰？”
孟聿寒眸中隐隐闪烁，心内思量道：凝嫣你错了，皇上此时无心追究逃婚之事，更顾不得皇甫轼。不是受任何人之托，这一次只为你而来！但是，皇甫轼在此，我不可能不去留意，沐辰在此，也不可能不闻不问，所以对你只能：“对不起！”
凝嫣笑得无奈：“孟聿寒，你当真不明白吗？我不是痴心怨女，想将你永久困在身边。你心里装着什么，你对我的心，我都很了解，我只是在气你对我不够信赖，我只是在怨你不肯与我分担你心中的思虑，给我一个理由有那么难吗？”越说越无力，她是那样深情地直视着他的眼，仿佛在乞求一般：“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跟你走，所以，不要在你每次取舍的时候舍下我，好吗？不要给我善意的谎言，不要以为我好的名义自私地替我做决定，好吗？”
孟聿寒再次将她紧拥在怀，感动于她的相知相守、坚强倔强。“好！我答应你！我会告诉你全部的一切。”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一见到她他就会妥协，太过相爱所以太过了解，所以不忍独留谁一人去直面前路苍茫、饮尽寂寞悲凉……
幽长的山路上，云亦背着青兮缓缓走着，像从前许多次一样。青兮像欢快的鸟儿说个不停。她搂着云亦的脖子，笑靥如花，撒娇一般：“师兄，你怎么才回来啊？我想你了！看到天上白色的云就想起你，看到茶花也想起你，看到这个也想起你。”她把左手伸到云亦面前，摇着手腕上的琉璃手链，又搂紧了云亦，问道：“师兄有没有想我呢？”
久久等不到云亦的回应，青兮有些奇怪，低下头去看他的侧脸，却见他似有些闷闷不乐，心思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兄生气了吗？青兮默默地想着，该不会是怪她在沂州城里玩了太久吧？还是在怪她跑到栖秀楼去了呢？青兮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些可都一言难尽啊！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笑颜，师兄最疼她了，等他心情好一些再跟他慢慢说好了！
他们回到山中，李沐辰稍后一些也追着他们赶到了。站在云亦面前，他这才真正看到云亦的脸，惊艳一如常人，又有着莫名的熟悉感。脱口道：“云亦师兄看着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青兮挽着云亦的手，靠在他身边，呵呵笑道：“是不是在梦里啊？师兄可不是女孩子，不带你这么搭讪的！”说着，又用一双笑眼去寻身旁人的眼。
亲密的言语和举止落在李沐辰眼中，在此刻，他突然明白了，她一直思慕的人不是秦峥，而是眼前的师兄。在他面前的她，就像一个无忧的小女孩，什么都有依靠，什么都无须担心。
“徒儿们，开饭了！”白明宇在屋内响亮的一声叫喊将三人视线拉回。
晚上，青兮继续履行她的职责，缠着云亦去温泉，云亦却怎么也不愿，任她把从前的招数用了个遍也不管用。
“师兄，你不开心吗？还在生我的气？”
“青青，我没有生你的气。我……”云亦欲言又止，终避开她的视线。
“那你为什么回到家都不笑？你就是在生气！”青兮脚下挪动一步，又出现在他眼前。
“真的没有。青青，你回房吧！”云亦说完一句，背过身去不看她，也将眼中的不忍和无奈一并藏于人后。
“师兄……”
青兮一声长唤，话还未说出口，师傅与沐辰出现在了屋内。
“云儿，今日放过你师兄吧！我有话找他说，你带沐辰到山中随处转转。”
青兮看了眼云亦，悻悻走出了屋子。
走在松径药圃间，青兮一直心不在焉，李沐辰看在眼里，猛地一出声吓她。青兮收回神，睬他一眼不说话。
“你怎么了？”
青兮无精打采地摇摇头，说道：“师兄好像不太对劲。”
“啊？哪里不对了？”
“不知道，回来就怪怪的，都不爱跟我说话了！”青兮说着，忽然叫道：“难道师兄毒发了？不对啊，时间没到！还是，他生病了？”她突然紧张不安起来。
“你别乱猜，也别着急，天大的事还有我在你身边。”李沐辰搂住她的肩膀，想稍稍安抚她的不安。“走，我们回去听听师傅跟师兄在说些什么不就知道了！”
青兮欣然点头。两人一路跑了回来，轻手轻脚地进了屋。他们在后院，青兮和沐辰像壁虎一样贴在后院的椽柱上。自然听不到云亦的声音，长久地沉默，才听到师傅长叹一声，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为师都支持你。”
听不出个所以然，青兮索性探出头看着院中的二人，见他们都是面色深重、若有所思的样子，更疑心有事发生。
“云儿，你出来吧！”院中白明宇突然道。看向她时，脸上又恢复如常的笑容。
青兮走到他面前，云亦却起身走开了。也好，问师傅一个人再好不过，她将心中疑惑向师傅一一道出。
师傅听完却笑了，拍了拍青兮的头，道：“云丫头莫担心，你师兄身体很好，什么事也没有。”
“那他为什么不开心？”
“这个，师傅可回答不了，你得自己去问你师兄了！”
青兮举步进屋，来到云亦门口，手触到门上，想了想又收了回来。师兄才回来不久，一定没好好休息，明天再问也不迟。
霞光未启，朝露未晞。
云亦只身步入山中茶园，放眼凝望。若在从前，任凭青兮睡得再晚，他也会等她一起，相携来此。但这一次回来，他总在若有似无地避着她，不敢直视她的一双清亮的眸。她是那样灵巧，会在他的眼神中发现端倪；她是那样敏感，会惶惶不安、心有忧虑。他诚不愿看她如此。
但是，在幽然谷同云澈所说的话在面对那双眼睛时，他却说不出了，他没有想象中那般潇洒不在意。
他害怕一不小心的一点浪花就能引发惊涛骇浪的汹涌。
“亦，身世是她自己的事，你该告诉她真相。”
“不，我绝不会让她与那里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那就放弃她，离开她吧！对你们都好！”
“不，我不能！她会伤心、会难过……”
“你明知道你们不会有结果的。长痛不如短痛，她会忘记你，她还会爱上别人的。”
“只要她还有一刻喜欢我，我便不会先放手！”
“亦，不要固执了！你敌不过命运的安排！”
“命运从不眷顾我，难道想与一人相守也得不到成全吗？”
“但你可想过，你要偏居一隅、一世终隐，而她性情灵动、踏遍街市，未必愿意与你酒间花前、歌罢更酌。”
“那又如何？我愿为她，辗转红尘！”
情之为物，不可理喻。
他在笑，那笑容绚若梨花，却让人有泫然欲泣的冲动。
晨曦里的微风，吹落片片花瓣，茶园颓然一片，一如他冷透的心。他以为，有爱，就有足够的勇气来站在她身旁，给她呵护。再见她时，却终不愿因他一个自私地决定毁她一生。他恨的是自己，不是爱得不够坚定，不是爱得不够深刻，而是爱得不够无私，不够决心放手，放她去追寻与他无关的幸福。明知不可为，却依然想要紧紧拥有，情之为物，当真不可理喻！
一滴泪，随风而坠，飘落泥土中。
回忆里，一幅幅画面一起一落地闪现：年少时偶然的相救，在欲雨的湖上给了她名，天沐山中执着的小背影，他们同去温泉，同上茶园，同看夕阳霞光，同在竹林漫步……
“师兄，你怎么都不叫我！”青兮在远处招着手儿跑近。
回忆的片段被打散，散落一地，消失不见，而回忆里的人却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师兄，你怎么起得这样早？”青兮跑近他，有些怯怯地去看他的眉眼神色，害怕他还在生气。然而，她并没有在他淡淡的神色中看出答案。
她只好收回视线，环顾着一方茶花园。“哎呀，茶花都快落完了！”她突然惊讶地叫出声，回首，认真看着云亦：“师兄，我们赶快成亲吧！”
云亦久久愣在那里，眼中神色愈渐黯然。他记得他走时的约定，也知道她的期待有多深，然而，他再不能理所当然说出当时的话。看着她一双紧紧凝视等待答案的眼睛，心有多无力，悲伤就有多浓重，他说：“青青，师兄是喜欢你的……云亦，他很愿意让你做他的新娘，可是因为一些原因，他不能娶你。这样，你还愿意喜欢他吗？”
“什么？什么是不能娶我了？”青兮紧紧盯着他，她好像有些没有弄清楚话里的意思。“是你说的啊，是你说茶花最后一次盛开的时候就回来娶我的！”越说心越慌乱，她在等他的解释。
“青青，茶花已经落了！”人是物非，芳华不待，岁月无奈。
“茶花落了，那是因为你回来晚了！”青兮大声争辩着。
云亦蓦然心揪，是啊，晚了！他一直在她身边，他不忧不虑，他以为近水楼台占尽先机，到头来，只是命运早已既定的捉弄，他不具备守候的资格，第一步就已经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