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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0章诺重君需记五
书名：但愿魂梦与君同 作者：琉璃茶 更新时间：2016-12-12 22:14 字数：3200
李沐辰微微思忖，片刻，他温和的声音缓缓在青兮耳旁响起，像是在自我审视，一丝郑重，一丝懊恼。他说：“兮儿，我从前我行我素，天不怕地不怕，纵然有许多人笑我幼稚轻狂，我却不以为意，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是自由的、成熟的。遇见你是意外，却也是从未有过的惊喜，很快我就逃不开也放不开，二十年来的人生像是进入了另一个花开的天地，怎不让我欣喜留连？但当我见到秦峥，见到云亦，我才知道别人有一点没有说错我：自以为是。人就是这样，有另一人与之对比，才知道自己究竟好不好？所以，即便兮儿那样决绝，最终选了我，我还是在问自己：李沐辰，你凭什么？我自问没有云亦的容止潇潇，没有秦峥的气度不凡，甚至很悲哀地发现自己连容人的胸襟都没有，介意你与师兄相依的那些年，介意你与秦峥相知的岁月，这样的介意就算他们离开也带不走，因为这源于我内心的不安。郗迹的出现激发了我的不安，不安所以紧张，但是弦绷得太紧就会断，我的所有愤怒只是因为我在惧怕，我真怕有一天你我之间的一根弦会这样断。”
他的开诚布公让青兮如他一般郑重，静静聆听，认真等待。她知道沐辰从来不爱这样说一大段话，他是真的不安。那样自信满满的人，偏偏遇上她就失了惯常姿态。细思他的最后一句话，青兮回答说：“弦会绷紧，是因为靠的不够近，我们再走近一点，弦就不会断了！”依言，她更靠近一些，依进他的怀里搂住他。
李沐辰嗤嗤一笑，忽而又喟叹道：“其实郗迹没有说错的，你放弃了白雕、放弃了苍鹰。”
青兮忽然抬头剜他一眼，像是在埋怨他的不争气，怒道：“他那是故意气你的，你竟也承认自己是乌鸦？优美矫健与我无益，我只是想要伴我同行的飞鸿，或者你不并不愿与我结伴而飞？”
李沐辰释怀地扬起嘴角，将她再次按在胸前，嗅着她发里的香味。他拥紧她，尽是满足，不见一点儿先前的颓丧，温柔道：“我知道的，兮儿！我就算不如他们聪明，想得久一些也该明白，该知足了！兮儿愿意嫁给我，愿意放弃前尘过往跟我一起回家，这样重的承诺我怎能不铭记一辈子？我啊，再不敢犯浑惹兮儿生气了！”
青兮抿唇而笑。一时仰起头，抵在他的下巴上，故作严肃地问道：“以后还会不确信吗？”
李沐辰浅笑摇头。
“还会紧张和不安吗？”
依旧摇头。
“还会莫名其妙吃郗迹的醋吗？”
李沐辰再摇头，一脸的煞有介事：“我刚才听到了，但我只许你与他做知交，别扯上生死！”
青兮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可知你那一会儿装疯让郗迹损了多少银子？”
李沐辰理直气壮道：“他让我见一次不畅快一次，损他点银子已是便宜了他！”
青兮不予争辩，知他虽然这样说，已对郗迹放下成见，否则不会容他们做朋友。当下又问道：“你刚才怎么装的，脸红成那样？”
李沐辰知她仍有担心，无所谓笑道：“运功逼的，你要还想看，现在也能红给你看。”
青兮瞪他一眼，又道：“郗迹说你的酒里加了料的，身体真的无事吗？”
李沐辰贼贼一笑，不怀好意地盯着她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点事。”
青兮觑他一眼，断然道：“果真没事了！”
李沐辰放开她，一伸懒腰，叹道：“是啊！这些天的窝囊到头了，我李沐辰又回来了！”他昂扬地伸展着四肢，又突然间收回，懒懒地锁住青兮。这些天里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或深或浅的疑虑和若有似无的惆怅顿时消散在天地之外，无影无踪。
青兮低头笑起，想到什么，伸手拍在禁锢她的一双魔爪上，歪头斜看着她：“你是没事了，我还有事呢！”
李沐辰也跟着侧首，询问的眼神望着她。
青兮眯着眼，友情提示：“叶翩翩，不预备说一说吗？”
李沐辰闻言一窘，不大想面对的神色。
青兮瞅了瞅他缠在臂上的红丝绦，李沐辰瞬间会意，不等她问率先解释道：“来的路上衣服挂到了一颗长钉，裂子太大才让她这样缠上的。”
青兮一副无所谓的神色，只扬起眉说了四个字：“看着碍眼。”
李沐辰反应神速，解下那红绦丢到床下，扬袖扇起的微风将它吹到近门处。接着只听他甚是坚决的语气向青兮道：“碍眼便不看它！”
青兮一时哭笑不得，瞥见他的手臂两层衣料确实从臂膀裂到袖口，不由惊叹：好大一颗长钉，幸好没能划伤手臂。抬眸问道：“你既是装醉，方才也是有意支她走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到底……”
“娘子，我错了！”李沐辰打断她的话，果决认错。
青兮莫名其妙，她好像还没责怪他吧！遂瞪着他道：“你在心虚什么？你哪里错了？”
李沐辰态度极其诚恳，再次认错：“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身为女子的直觉！”
“哦？有女子看上你，你还不得意？”青兮挑眉笑望着他。
李沐辰一时局促：“哪是什么看上了？我这样的身份，原在京城也有不少人靠近，去了沂州没人凑上来，耳根清净了许久倒是忘了也有人当我是目标的。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目的，我也还不至于笨到什么都看不出。”
“你怎么看出来的？”青兮浅笑，心道，叶翩翩有什么目的她不知道，就算是单纯因喜欢上他而靠近他也没有什么不可能，他其实，不是不招人爱的。
李沐辰心无旁骛，乖乖应答：“很多事事后想想就能看出问题了。带我去竹林的小厮说有人找我，也不说清楚，半路就不见了人影；她说请我喝酒，我当时气恼根本不知进了哪里，喝酒也不定非得来青芜院这样的地方……”
青兮见他拿眼睛瞄着自己，声音越来越小，像个犯错等待挨批的小孩，心内已笑开，面上却佯作平静，开口问：“以后还信不信我说的话了？”
李沐辰连连点头：“信信信，娘子说的话自然是对的。”
青兮漾开笑意，又听李沐辰补充道：“今后只要是娘子说的话，错的也对，娘子不乐意听的，对的也错！”
青兮一愣，斜他一眼：“我可没叫你放弃原则！”
李沐辰十指扣进他的双手，温柔宣誓：“无条件偏袒和维护我家娘子就是我李沐辰最大的原则。”
青兮扬起嘴角，低头嗔道：“油嘴滑舌！”半晌又兀自笑起：“难怪我听响晴说她近来看到的牛肚子都格外大。”
李沐辰配合地回答：“我可不承认是我在卖力吹！”
两人相对而笑。许久，李沐辰道：“兮儿，将所有的心里话都说开，这样的感觉真好！以后我再不妄自菲薄，你也全然信我好吗？”
青兮埋首在他胸前，感受着他的含情脉脉，闷闷出声道：“嗯，从此两心不疑。”
李沐辰浅笑：“我有什么做的不好，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才不告诉你！”青兮仰起头，露出难得的娇俏表情，样起拳头到他眼前：“直接上这个！”
李沐辰莞尔，拿起她的拳头送到自己的唇边，在手背上印下一吻。深深凝视着她，却不愿放开她的手，轻轻展开五指，逐一吻在手指上，唇上的热度由着手指向她的周身流淌。
此刻他们相依而坐，一室静谧无声，隔着如此之近的距离，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暧昧就在这份静好中悄无声息地蔓延。
“你，你……”青兮试图打破这种宁静，却又觉察出什么，讷讷说不出话来。
李沐辰扬唇笑：“娘子，乱七八糟的杂事谈完了，接下来我们该做正事了！”
“什么正事？”
李沐辰抵上她的额头，看进她的眼里：“一件拖了很久的正事，你说是什么？”
圆房？青兮两眸瞪大，已然明了。跟李沐辰呆久了果然不需多说。
李沐辰再笑，浅浅吻在她的唇上，柔柔唤了两声：“娘子！娘子！你还名不副实哦！”仿佛那样的心思一起，身体就开始燥热不安，比思想更急切地催促着他行动。
灼热的气息倾吐在青兮的脸上怎不是撩拨，她两手抵在他胸前连声抗议：“不行！不要在这里！”
李沐辰将她放倒在床上，依旧拥着她，只是拥着，什么也不做，低沉的声音道：“兮儿，你是在害怕。”不是询问，肯定的陈述。
青兮一怔，心事流露在眼中，被他一语道破，到底是未经人事，怎会不羞，怎会不怯，怎会不惧？
李沐辰眼中尽是渴望，说出的话语却镇定且认真，他道：“兮儿，我不想欺你哄你，我想要明明白白让你知道我要做什么，我愿意等！虽然，老实说，并不好忍！不过，我可以。”
他虽是在笑，青兮怎不知，从他越来越急促温热的鼻息，甚至因她微微靠近而刻意后偏的身体可知，他所言非虚。青兮心内徘徊，眼中忽明忽暗，盈盈闪着微光，感动又心疼，却也有克制不了的恐惧，正因为太清楚会发生什么，所以恐惧更甚。
李沐辰似乎能够看透她的心，缓缓伸手抚上她的脸，却是安慰：“不要紧，我们来日方长。”声音却低沉喑哑，泄露了压抑的苦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