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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章等闲变却故人心
书名：心锁 作者：静白 更新时间：2016-12-12 22:15 字数：3642
“等等，晚晴楼我好像去过。”我回忆起那天我走着走着迷了路，就到了那座废墟，府里甚少有那种荒凉之地，想不到竟是二太太曾经住过的晚晴楼。
“二少奶奶，你怎么去过那里？”瑞香问道。
“闲来无事的时候有一回逛到过那里。”我故装轻松的简略答了一句。
已是半夜了，瑞香三人告退了。
我洗洗便也睡了，一夜无话。
只迷迷糊糊听见半夜有人闯了进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一点响动惊醒了我，我擦了擦双眼，发现躺在地上的人是沈默涵！
脸颊熏红，浑身酒气，吐了一地，我随手披了件外衣，打了盆水，一骨碌全泼他身上，凉水习习，他浑身浸透了，他眉角分明，胡子沾上水珠更显迷人，俊朗之气让人忍不住的想接近他。冰冷刺骨的凉水刺醒了他，这水，是冰块化成的凉水，人喝了一点点也会感到透过身体的寒意，更何况浑身沾湿呢？
他醉醺醺的倒在我身上，指着我破口大骂：“你毒如蛇蝎，竟敢泼你的丈夫我，像你这种女人就应该杖毙！”
古往今来的女子都因男子而背上骂名，如今沈默涵和沈墨轩两兄弟相争却以我为筹码，天下人不会去责怪他们两兄弟，而我就会成为替罪羔羊。男子从来都是天和地，一个英雄男人他背后的女人却要默默支撑起一片丈夫的天，她会比丈夫更辛苦，但是她只会觉得幸福，因为自己的男人是英雄！所以，自古，女子从来都不是简单之物！孔夫子却还说：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乃谬论，女子向来是孕育着万物的母亲，要不然连大地之母都会象征成女子的形象，如果没有孔夫子他娘，又何来他？
我没有理他，三两步爬上了床睡，沈默涵我管你怎么闹，反正我尽好了我这个做妻子的本分。不久便昏昏欲睡过去，捱到天亮，沈默涵静静卧在床边上，我刚刚挣扎着起床，差点一个不小心踢到他的脸。瑞香伺候着我洗脸进来，见到沈默涵睡在床边上，拉着我一旁小声道：“二少奶奶，昨晚你跟二少爷……”
我笑了笑：“瑞香，昨晚我跟二少爷什么都没有，你别瞎想！”
她摇了摇头，“不是这个，我是说昨晚二少爷似乎苦闷的一个人在花园了喝酒，奴婢起来如厕的时候看见二少爷和……”
她话语间略有闪失，“和谁？”
“和雪月在一起喝酒。”
“雪月？”
又是她！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恐慌，瑞香握住我的手，“二少奶奶，你先不要急，咱们还是隔岸观火，万一雪月没有策反之心，咱们也岂不是怪错她了！”
“瑞香，你和雪月共事了这么久，你看她像吗？”
忽然，有小厮来禀报，“二少奶奶，大太太和三姨娘回来了！”
我的心里登时一紧，接到信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定不是什么好事！瑞香给我使了个眼神，我立刻会意。
大太太满脸倦容，三姨娘笑意盈盈，今天的天气也格外爽朗，我领着众人跪拜在门前，“恭迎大太太、当家人回府！”
众人齐齐复述一遍，大太太瞧了瞧，“怎么默涵没来？”
“哦，昨晚恰逢儿媳生辰，默涵一时兴起，喝多了，现在正在睡呢！”
“是吗？我看我和你三姨娘离开之后，这府里的一切都变了，究竟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这个我也不好说！心瑜的事情我和你三姨娘也听说了，你做的很好！既维护了沈家的面子也维护了她何心瑜的面子！不至于在下人面前失了分寸！”
我自是客气答道：“多亏三姨娘的信任以及大太太您的仰仗，儿媳甚是感激！”
“感激就不必了，倒是我和你三姨娘外出这么久府还能维持的井井有条，倒是我和你三姨娘该感谢你！”
“大娘客气了，一切只是清泠的本分。”
“你倒是谨本分啊！”这一句听的我心里怔怔的，整个人还没回过神，大太太和三姨娘已经进了府。
我奉上茶，大太太接过，一口也没喝，只是道：“去把何心瑜捆来！”
我看她的神色，平静，平静，还是平静，连闪过的一丝不悦都没有，越是平静的湖面，湖底就越是波涛汹涌，何心瑜和大太太最擅长的就是处变不惊，倒是我还该好好练练！
何心瑜身后跟着几个小厮上来了，她微身请了个安，大太太怒喝道：“何心瑜，我和你三姨娘才离开几天，你就按捺不住了吗？明知家法威严却还要违逆。”大太太起身走到何心瑜身边，围绕着转了几圈，道：“你与外人合资违反家法视为不忠，嫉妒你弟妹居然趁其不备投毒视为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三姨娘依你看该怎么办？”她的目光转向三姨娘。
三姨娘和蔼柔声道：“既然不忠不孝，就该家法处置以正视听，可是心瑜往日操持家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念在素日的情分上，褫夺其一切权利，交予清泠来打理，如此便也不重罚了，好好在家思过吧。”
如何惩罚何心瑜是个苦差事，罚重了不太好，岂不驳了大太太的面子，罚轻了岂不遭人非议，三姨娘的惩罚软硬兼施，既能保住了大太太的面子，也给了何心瑜一点教训，也正了视听。三姨娘果真滴水不漏，叫人捏不住她一丝一毫的把柄。
三姨娘转而望向大太太，“大姐，玉茹说话没有个轻重缓急，也不是能言善辩，不知大姐可否满意？”
大太太细细捻动着手里的一串佛珠，只是道：“心瑜，我沈家待你不薄，你何以如此？”
她恭声道：“大娘，倘若心瑜真的有罪，罪该万死心瑜也认了，只是有人移花接木嫁祸给心瑜，此事就万万不能认啊！”
我强压火气，何心瑜反咬我一口，真有你的！我吞吐了一口气，微笑道：“倘若真有人嫁祸于你，大嫂不妨说出来，真是清泠错怪你了，清泠定当赔罪，只是清泠还有疑问，为何大嫂从大娘进门前就不开口为自己辩白呢？”
她冷哼一声，“心瑜深知清者自清浊者的道理，既然心瑜没有做过就不必解释些什么，否则也只会令大太太误会。”
大太太道：“行了，你们两个各执一词，叫人难辨虚假，你们二人是妯娌姐妹，我不希望看到纷争出现，家和天下和。此事就此了结，谁若再敢深究就是跟我沈王氏过不去。”
何心瑜嘴角有一抹精致上扬的弧度，大太太想要欲盖弥彰，三姨娘问道：“那心瑜的权利……”
“照样褫夺，再怎么说也是心瑜有错在先，孰是孰非不需要这么清楚，我想要的是一个安安静静、太太平平的家，你们明白了吗？”
三姨娘携我和心瑜跪道：“是，妹妹定当谨遵大娘教诲。”
我带了一抹不同寻常的笑意看着何心瑜，她的眼神中并没有失望，相反有一股轻松，似乎放下了心底里的包袱，三姨娘拉着我的手同往花园中，她笑着对我道：“清泠，你也好歹经历过了一番，怎么样？最近过的好吗？”
“我们过得都是一样的生活，什么好不好的，你过得好我就过得好。”我丧气道，府里的日子千篇一律，不管过多少年都是这样，因为这个时代！现在是民国时期，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全国都跻身抗日洪流，可大太太她用最封建的方式统治着这里，统治着我们。
我叹了口气，三姨娘问道：“你有心事啊？”
我摇了摇头，“你还是花朵般的年纪何故叹气啊？”
“对啊，再美的花锁在囚笼里你说好看吗？”
“无论囚笼里的花开的多么娇艳，无论香气有多么迷人，可总会让人感觉失去了某样东西，那就是海阔天空。”
三姨娘抓紧我的手，“清泠，你快逃好吗？这里不适合你，这里真的不适合你！我不希望看到你老死在这！你可以去追逐你的海阔天空啊，你还可以嫁给你心爱的人啊！你快走，你走吧！”
我放开她的手，笑道：“这里没有什么不好的，你不也一样住在这吗？什么海阔天空，什么爱情，我不会再有了，一辈子都不会了！”
我一字一句咬着，海阔天空！爱情！哼，多么可笑，曾经的我或许幻想过，追逐过，可是现在不可能了，身不由己，心不由己！命运从来都是我所掌握不了的，我努力想抓住的光阴也悄悄流逝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句行尸走肉，曾经的灵魂缥渺无踪了！心底里残留的就是报仇！报仇！
睡了午觉醒来，已是日落西山了，掩开半扇窗户看夕阳无限好的景色，凭栏送目，远想慨然，那一轮平西的红日，已然渐薄西山，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见一片云生，暮色顿至，不一时，已经隐隐挨近西边的楼阁了，云生日落，片刻之间，“天地异色。”，那境界已然变了，谁知紧接着一阵凉风吹来城上，顿时吹得那城楼越发空空落落，萧然凛然。雪月帮我披上一件衣服，“快变天了，二少奶奶。”
“对啊，快变天了！”
一上高楼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鸟下绿芜秦苑夕，蝉鸣黄叶汉宫秋。
行人莫问当年事，故国东来渭水流。
我抓住雪月的手，看着她道：“雪月，风很大，雨也很大，你会不会和我一起抵挡呢？”
“奴婢当然会啊！”她一脸天真无邪的看着我，她！真的会吗？
半夜，风声大作，戚雨沥沥，搅了我一副好梦，门‘吱呀’一声吹开了，我起身披上衣服去关上门，瞅了一眼门外，雷声轰鸣，雨点乱如麻，思前想后现在已近秋天了吧，天气骤变，人心也骤变了！
点上灯，手执笔坐在桌案前，我默默写到：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谁是我要等的人呢？谁又能聆听我的倾诉呢？但求一心人，白头不相离！不愿我的爱情惊天动地，也不求荡气回肠，如果他只想浪迹天涯，我愿做一只红鬃烈马带着她驰骋天涯；如果他想隐居山林，我愿做一只瑟瑟玉箫给他解闷；如果他平静的生活，那我想做他的锄头，陪他一起耕种。
愿岁月安好，愿此生安寂！
次日一早，三姨娘正式将何心瑜名下的刺绣业交予我来打理，我道了声谢，三姨娘只是道：“你掌管米业和刺绣业，任重道远，希望你好好谨守本分，莫要横生枝节！”
“是，清泠定当遵守三姨娘教诲！”
大太太笑着对我道：“清泠，来，来！”她招手示意我上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