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两个人的可能,可以说生无所依吗?
心中暗暗冷笑,被凉水泡了半天的思维总算还是清晰的,心脏上的压力越来越小,我知道自己正在浮上水面,四周的温度也越来越暖。
终于还是抵挡不过沉甸甸的困意和倦意,再次沉进了深度昏厥当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的风景和虫鸣让我以为自己只是做了长长的一个梦,梦里的小河梦里的山崖梦里的山涧跟乌龙都是我瞎编造的,根本是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因为我压着干草咔擦的声音坐起身来,李承一身青衫未改,正站在一棵树下从树梢里远眺树顶的天空。
四周荒凉,树梢上根本没有两片落叶,显得光秃秃的,我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挠了挠脑袋疑惑的站起身。
想了想还是问道:“哪里可以洗漱么?”我问李承,为了证明之前的是个梦境,李承应该不会拒绝我去洗漱才是。
果然不出我所料,李承漫不经心的回头漠然扫视了我一眼,然后冷冰冰的问道:“还要再回去试试乌龙能不能杀了你?”
我大骇,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右手紧紧扣住了手心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暗暗打量了李承两眼,知是他在的缘故,我手中又是一点功力也没有,相当一个纤纤弱女子。
这事情断然是不能让让他知道的,虽然他居然又回来救我着实让我意外得很,但我终究是李佑的女人,而他,虽然是李佑的血缘至亲,却也是李佑道义上的敌人,他的皇位争夺者。
“为什么救我?”我好奇的问,没有看李承,他故意离我很远距离,但是他身上的洁癖却令我吃惊,真的是他么?那么他的洁癖呢?
“你应该知道。”半响,李承稍微带了鼻音的声音轻轻响起。
我微微怔住,冷冷笑道:“果真只是一颗小小棋子的价值吗?或者你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
李承也不动怒,脾气比之前隐忍了许多,往前又走开了两步,长身玉立,端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走吧,耽搁了整整一天,快要到了。”李承不多话,能说出这么长一句话,还暗暗带着叹息的味道已经极是不易。
我边走边想起从前在较马场见到李承的时候,他还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子,被皇帝捧在手心里疼爱着,那时候的李承,骄纵、天真,哪里有现在的隐忍跟沧桑。
相反的是李佑,走到今天一步一步都相当不易,李承不易是在于隐忍下来,而李佑不易是渐渐爬上了权利的最高峰,用的是正义最终将走遍天下。
经过昨日一日的逃走没有成功,最后被李承救下来丝毫没有往这方面带引,我也懒得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做是我被劫持了也好。
李承要带我去的地方令我微微吃惊。
谁都知道天子脚下除了皇亲国戚,就数宰相大人处于皇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耀地位,而且尽往以来,不管是朝臣还是黎民百姓,都以为宰相大人是站在他们的新皇帝这一边,辅助李佑得了天下,又辅助他守住了天下。
而李承带我进去的地方,居然就是宰相府的西边大门。
古有东贵西贱的道理,李承似乎没有计较这些东西,自己也是屈身从西门进门,看守的侍卫一看见是他丝毫没有惊讶的意思,俯身便请进,端还是常来的姿态。
我不动声色跟在李承后面,他不曾回头,我更不会笨到叫住他,心中的疑惑再多再深,现在闷在心中也是唯一的选择。
宰相府清减朴素,府中唯一的色彩就是种了满园子不知名的花儿,虽然不是名贵花种,但是铺洒在宰相府中又是别有一番滋味。
李承进门如若进了自己家门,顺们顺路带着我左右拐动一直朝前走,穿过假山,路过小河流,看见花丛。
这宰相,什么时候会跟李承勾结在一起,若是举报这两个人狼狈为奸,怕是李佑自己都不会相信。
我暗暗思忖,不晓得李佑心中有没有察觉这事,希望别是堂堂一国皇帝,最后等敌人都找上门来了才知道。
但是我又不清楚了,以李佑的聪明才智焉有不知道的道理,迟迟未动手,又会是什么意思?
一路跟着李承不知道穿过了多少道门路过了多少条廊子,最后我被他带进了一间算得上简陋的房间,屋子里面与宰相府的布置还要差上一点,看房子的新旧程度估计说不定是从前宰相府老房子也说不定。
“诺,你先住在这里吧!”李承终于转身面对我,声音虽然依旧沉沉的,语气却不见得差到哪里去。
我很好奇,“都到了京城了,就在这里不担心我跑掉?”李承一定会想到这些,我并不介意由我将它说出来。
李承戏谑的挑起剑眉,视线在我身上一扫又撇开了,窗外的夕阳已经快要落山,距离前一天出发的时间,已经足足过去了一天多。
“你跑不掉,也不要白费力气!”李承如是说,完了脸上还有我为之厌恶的笑容,转身关门发出“嘭”的一声,脚步声张狂的响在屋子外面的台阶上。
就这样忽视了我的存在么?
我展开纤细的五指端详着手心为之,上面的红痕几乎破皮,是自己掐出来的,没有大夫治疗,不晓得哪一天才会完全好起来。
我原也不清楚李承把我关在这里的目的,现在更加不清楚,但是在这些不清楚的后面,却深深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仿佛还是陈藏许久的。
人人都看见了宰相府的好,忘记了曾经在御书房死去的四皇子,却没有人知道这后面生长出来了一个多大的阴谋。
李承既然大胆的将我带到这里安顿,肯定是早有计划,我不信李佑的信任让他对手握重权的手下毫无防备,这里面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一幕。
但是究竟是什么呢?
我对着从外面锁上的人研究了许久,最后还是不得要领,该死把门都给锁死了,我要出去没有半点可能。
但是从再次穿越到这里的这段时间着实够辛苦的,每天不停的跟着李承这厮一直赶路,除了晚上的一小会儿时间再也没有其他时间可以休息,我的两只脚上长出了几个圆润恐怖的血泡,初始不觉得,这么一停下来坐下来痛楚的感觉就尤其强烈了,让人想抓不是想忍又忍不得。
尤其是脱了鞋子让脚舒坦了一会儿再想穿上的时候更难,听见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我还是无法鼓起勇气站起来。
一阵链子撞击的声音过后,进来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青衣小丫鬟,长得不算太出色,但是一双眼眸当中纯净得容不下一丝杂质,我猜也是才招回来的,看见我没有丝毫压抑,眉目清淡的上前在小茶几上放下食盒。
“我叫小玉,就在门外守着,小姐有什么事随时叫我就是了。”一层一层打开食盒,小玉脸上的笑容越发触动人心,面容虽不是太美,一双眼睛倒是清澈见底,让我微微颤动了一下。
等三层的食盒里面的所有吃食全部拿出来摆在茶几上,小玉重新盖好食盒就要出门。
“小玉,帮我拿些治破皮的药草好吗?”我伸手拦住她,礼貌的问道。
小玉估计没想到我突然的友善,怔了怔然后点头。
我看着她的青衫在风中刮起微微的弧度,自己唇角也带上了一抹笑容,既然不可能死在这里,何不如好好活着,现在我跟柚子的距离这么近,总有一天他会发现我的存在,说不定就来救我了。
没有多会儿时间小玉又送回来了药膏,但是总是出门外面就传来上锁的声音,还有微微说话的声音传进来,我的听觉灵敏了不少,一听便是男人的声音,粗壮雄厚,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暗暗冷笑,这李承也不是吃素的主,难怪方才走之前说我根本逃不出去,的确,他一天不离开这宰相府,我便一点都没有可能。
憋屈的感觉让我长长舒了好几口气才平缓下来。
禁闭我的小屋子算不得小,一东一南两边各有一扇小窗户,透明的光线打在上面是不小的诱惑,但是我刚刚涂上了药膏的脚压根不能有什么动作,疼痛的厉害。
心中主意一定,床榻上铺陈了干净的被褥床单,我干脆和衣将自己裹进去,让昏沉的睡眠猛烈袭来,很快将我彻底掩盖在梦乡里头。
一夜无梦,锁链的声音再响起才吵醒了我,我支起脑袋看着门口。
这回依然是小玉,拎着食盒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端着净面水的小丫鬟,把水放进来就转身出去了,还是小玉拿出早餐,然后将昨天晚上的残羹剩菜装进食盒带走。
这回没有谁跟我说一句话,小玉的本分是我一早就看出来的,不与我说话估计慢慢也知道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我淡淡的扯出一抹笑容,不是给任何人看,现在连我自己都看不见,这屋子太简陋,连梳妆镜都没有一面。
净面之后足足啃下了三个大馒头,就着盘子里的小菜。
窗外的天空应当是太阳出来了,璀璨得照亮了我屋子里面的每一个角落,漂浮在空中的灰尘都是清晰可见。
脱下了长长的袜子检查昨日的掐破的血泡,这药膏的效果的确很不错,涂在上面只是一个晚上已经粘合在一起,至少看不见血水在流淌了,脚上也稍稍能乘一点力道,走路是不费力气了。
从前听说睡梦当中伤口好得更快,这下不由得我不相信了,将剩下的药膏全数挤在伤口上轻轻按摩了片刻又照常穿了袜子蒙头睡觉。
不见得睡得着,但躺在床上的滋味可真不错。以前老爸老妈瞅不得睡懒觉的人,在这里更是养成了天亮起床的习惯,现在重温从前的感觉让我有点说不上来,既希望这里是王家俏的家,是自由的,又舍不得与我近在咫尺的柚子。
但是柚子,你能感觉到我的存在吗?你知道我就在这么近的地方,会赶着来救我吗?
眼角不知何时滑落了一颗滚烫的泪水,湿了一侧的枕头,随即泪水越流越多,直到在泪眼的催促下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