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习惯了做表里不一的人,明明很不开心却非要对着别人笑。我想是带着假面在生活,所有的人都相信那是真正的我,其实我是什么样的人,只有自己清楚,努力地对每一个人好,然后躲在角落里独自看黑暗席卷大地也淹没了我的整个心。
有时候很想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在哪里,是为了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还是为了做出一番惊人的成就,不,这些都太高尚了。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高尚的人。会一遍又一遍的想:如果有一天突然消失了会不会有人为我哭泣,会不会有人把我放在心里,还是就像昙花一现,绚烂一时就尘归故里。我像是不受宠的孩子,渴望糖果却不会有。
直到她的出现,每当看到她孤独绝望时我就会庆幸自己是一个真实的存在,我有坚实的臂膀可以抱着她哭,我有宽厚的双手可以拭去她的泪痕,我有最真实的声音可以告诉她“只要你需要,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但在她的世界里,我永远是哥哥的角色,永远只能守护却不能拥有。但就算她只当我是哥哥,我只要远远地看着她幸福就满足了。
爱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远看像繁星一样耀眼,近看却是玻璃一样平凡。得到的人嫌烦,得不到的却是日夜期盼。原本以为自己足够冷淡,面对她却真的有很多心愿。希望她的眼泪只为自己流,希望她只对自己笑靥如花,希望她的眼里心里除了我再容不下任何一个人。很可怕的占有欲,常常会被这些强烈的想法吓得整夜睡不着。会觉得自己很卑鄙,甚至会痛恨自己。于是极力的压抑,直到最后那些爱变成了尖刀在心上狠狠地滑下无数的伤痕,一道比一道深,割得我体无完肤。
走在纽约的街头,看着那些奇异的建筑,中国人在感叹,“哇塞,多漂亮啊!”西方人会笑着说:“哦,我的天哪,这太美丽了!”但自己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好像我就是一个透明的人,只是透明的有些奇怪,别人看得到我,我却看不到他们。
我在行走,漫无目的的走,不知道要去哪儿,甚至会忘了自己走在陌生的街头。当决定抛下一切离开她的世界时心就已经死了,从此这世界花花绿绿于我毫无意义。
来到学校的第一天遇到了一个台湾女孩,在异国他乡听到熟悉的强调真的是一件很美妙的声音。虽然以前觉得台湾女孩说话的声音太嗲,但现在觉得很悦耳。
由于怀着同样的异国情怀,很快我们便熟识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她总爱点很多很多东西,即使吃不下也会勉强自己吞下去,她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听到这句话时,心莫名的颤了一下,这一瞬间如此熟悉,此刻我并不觉得自己身在美国。我还在那个一到冬天就会飘满雪花的沈阳,还是那个学校旁边去了无数次的小饭店,眼前的女孩是让我决定守护一生的人。她的嘴里塞满了东西,我笑着对她说:“吃不下就不要吃了吧。”她口齿不清的回答:“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周六我们一起去唐人街,这里最有家的感觉。我想对于那些离乡背井的人来说,这儿或许就是天堂。她拉着我一起去试唐装,我瞅瞅自己这身古人装皱着眉,哭笑不得。她用手支着我的嘴角,笑着说道:“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一点。”
我愣了,久久的看着她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摸摸自己的脸奇怪的问我:“我脸上有东西吗?”我使劲的摇摇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学长,你还是笑起来最好看了!“那是多久以前,久的我拼命想忘记,但只要一有导火线,记忆就像礼花一个接一个在脑海里爆炸。
唐人街有很多中国特色小吃,当她拿着两串糖葫芦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把将它们打落在地。她瞪着大眼睛惊慌的看着我,也许是想不到平常温和的人也有这样的一面。糖葫芦滚了很远,最后葬送在行人的足下。我很高兴,终于甩掉了会让我记起她的东西;不,我很难受,我像个疯子一样四处乱撞。
“你怎么了?”她奇怪的问我。
“没什么?”我蹲在地上,呆呆的瞅着那碎渣渣的糖葫芦,然后泪水决堤。为什么,我已经逃了这么远,我拼命地想要忘记你,但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件小物品都会让我的心波涛汹涌。你到底算什么,把我的世界搅得一片混乱,然后什么都不管就这样让我离开。多么残忍啊,如果必须要分开,能不能把我治好再走啊?
“你到底怎么了?”她蹲在我身边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
我猛地转过身,将她狠狠地搂在怀里,她像个受惊的小鹿极力的挣脱我的怀抱。我用干涩的嗓音乞求着:“就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镇定下来的我们走在路边,她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我看着前方,平静的说道:“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她没有一丝讶异吗,反而笑着说道:“那个人你肯定很爱她。”
我停下脚步奇怪的望着她,正常人的反应不是应该会问那个人是谁或者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不要这样看我,我又不是怪物,其实当我和我的初恋男友分手时,我看每一个男生仿佛都能找到他的影子。”她笑的很勉强,只是极力的在扯着嘴角,眼睛空洞的看着前方,前面除了一望无尽的水泥路什么都没有。
我没有说话,有过同样经历的人语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我在想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一段爱情的伤,不然怎么即使在地球的另一边都会遇到和我一样的人。我们都不愿意诉说,最深的记忆永远埋在心灵最深的地方。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可以选择性失忆,那么就让我出场车祸吧,结果有两种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是不记得她了。不管是哪种,我都是很愿意接受的。因为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相思,尤其是单相思。
相思催人老,一夜变白头啊!
独自坐在窗前发呆,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强迫自己去适应欧洲人满口的美式英语,我强迫自己每天吃面包喝牛奶,我强迫自己去适应这里的一切,我甚至强迫自己忘掉来这的目的。
这里的天气一点都不冷,可总是会不自觉的带上那个线头多的数不清的手套。表姐总说我变了,变得颓废,陌生,变得不冷不热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我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粗糙的手套,脑袋里想起父亲说过的话。
“儿子,爸爸想你了。为金钱奋斗了大半辈子,本以为这样可以让你们拥有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现在才知道你们需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好的物质条件,从小到大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越走越远。虽然你总是表现的很乖,但爸爸知道你心里有恨,我们没有给你更多的爱不是爸爸妈妈不爱你,而是你们越长大爸妈越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爱意,只有在金钱上尽数的满足你们。你哥走了,你也不在身边,每天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会觉得很空虚,或许我们不是合格的父母,但天下没有不爱惜自己孩子的家长,在爸妈心里你们比那些钱重要千万倍。爸妈老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越来越想念你们。你妈妈经常躲在你哥的房间里抱着照片整夜整夜的哭泣,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有时间就回来一趟吧,爸爸记性不好了,生怕忘了你的样子……”
回去,当背上行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真的没想过要回去,一心只想着要逃离,人们都说眼不见才能心不乱,病急乱投医的我不管有没有用,只知道先让她远离我的视线才能慢慢淡出我的心。不回去,骄傲如父亲那样的人会对着儿子道歉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都说人老了才会看开许多事情,此刻爸妈真的很需要自己,虽然我们之间少了很多回忆但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一辈子无法割舍的。
“越,姑妈生病了,你赶紧回去一趟吧,现在他们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了。”表姐急匆匆的闯进来,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我望着窗外沉思了片刻,淡淡的说道:“给我订一张回国的机票,越快越好。”
回去吧,沈阳那么大只要不去刻意的相遇就不会遇见不是吗?这世界没有那么多的巧合,现实不是电视剧也不是小说。
回到沈阳我没有回家,而是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病床上的母亲脸色苍白,她的脸上一点妆都没有,眼角的鱼尾纹清晰可见,年龄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深深地印痕。奇怪的是,我觉得这样的妈妈很美,这种普通妇女的形象让我感觉她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她就是我的母亲,一个平凡的人。
站在病房的门口脚就像被灌了铅一样,久久的挪不开步伐,母亲缓缓地伸出右手,皮都有些褶皱的手,她的手悬在半空中久久的不放下,我知道她在等我。
扔下行李不再迟疑,我快速走过去一把托住她无力的双手,嘴里不停地换着“妈,妈……”这一刻我真的很快乐,父亲在一旁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母亲握着我的手沉沉的睡去,我们就像是一对平凡的家庭,他们是最爱我的人,从来没有在我的生命里缺失过的人。
我哭了,印象里自己的眼泪只有在很难过的时候才会出现,第一次留下了幸福的泪,我真想大声的告诉世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开心处!”
从医院出来的我沿着马路往前走,没有刻意想过这条路会通到哪里只是觉得很熟悉,然后心告诉我要走下去,我也就不反抗的走下去。
是这,箫成越你还真是傻的可以,难道你的脑子里除了这些回忆就什么都没有了嘛?你前二十一年的人生都去干嘛了,是脑子不好使吗?不然怎么会除了她什么都不记得。
不要进去,不要再被这莫须有的感情控制了,她只是生命中的过客,你的人生终点绝对不是在这里。我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呐喊,但是我的脚根本不受大脑控制,它不顾一切地走了进去,然后回忆在心底波涛汹涌。
是她,她还是记忆中那个样子。老天我从来没想过要拍电视剧为什么要让我们相遇,我不可能走到她面前然后笑着说:“好久不见!”我也不可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转身离去,尽管我想但是好像做不到。
躲在大树后面看着她和一个女孩对话,那个小姑娘我认识,在我画画时经常会陪在我身边的小女孩,也是那个告诉我要站在她面前的女孩。对不起,哥哥答应你的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了,虽然哥哥很想要兑现那个承诺,但老天不再给我机会了。
站在她身后想靠近却不敢,想听清她的声音却挪不开步子。死死地握着粗糙的树皮,表情狰狞。我很纠结,从未有过的纠结,离开做不到,靠近又不可能,我就是在给自己找罪受,低下头右手紧紧的握成拳,最后终于一个忍不住捶向了面前的这棵树。树叶在簌簌作响,我像个受惊的孩子,转过身想要逃离。我低着头不敢向四周看,就像是古代游街的犯人。
“大哥哥,真的是你啊!”女孩的声音使我不得不停下步伐。我不敢转身,我在等更是在害怕,眉头紧皱,整颗心拧在了一起,不知道接下来怎么面对,但我知道躲避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最糟糕的情况就是陌路人,这些不是早料到了嘛,有什么好不能接受的。
“那个姐姐呢?”转过身,除了女孩一脸茫然地表情再没有其他的身影。你真的这么恨我吗,连见一面都不愿意。
“早就走了,我也是听到树叶再响才走过来的,结果没想到看到大哥哥了。”女孩的脸上有藏不住的惊喜。她看到我会很惊喜吗,不,更多的是厌恶吧!
“姐姐没有看到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