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大不小的破茅屋,两张小破竹床,一张小木桌,两把椅子,外加两个纯木色的衣柜,整个房间就这些东西,真是无限凄凉啊。
由于房间有限,只能跟其他人共用一间,现在我是无间道,当然要跟男人住,所以我选择了像极弟弟的月冥,一方面是为了悄然进行我的正太养成计划,一方面是跟晓溪一起住了二十几年来,早就习惯了。
老头似乎有所犹豫,但看在我坚持的情况下,微笑点头应下了。
月冥倒是没说什么,看着我的脸依然面无表情,但眸光中藏着一丝开心。
我不由的感慨,孩子就是好,能看清真性情,现在的晓溪,完全是千年妖精,洞察我的一举一动,还有那张看不出情绪的扑克牌脸,让我在他面前节节溃败。
我躺在凉意十足的竹床上,盖着单薄无比的棉布褥子,望着随时洒落灰尘的破旧屋顶,心里非常平静。
这时,月冥开门进屋,月光洒落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荧光白。
也许是现在的我太过安静,他反而不自在了,开口问道:“你怎么了?突然这么安静。”
“没啊,今天晚上的伙食太清淡了,看在窗外的月亮,让我想起家里的芝麻大饼。”
“……”
“别在意,我这人就这样,六根不尽,脑袋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俗事。吃饱,穿暖,睡软床,是我目前的一大目标。”
“你认识一个跟我很像的人叫做韩晓溪?”
“嗯,他是我哥哥。”其实我很想说他是我弟弟,但是又不想纠结为什么弟弟比我还大这个没原则的问题,所以选择默认晓溪的地位。
“哥哥?……”
“从小我们一起长大,虽然他嘴巴很坏,人却异常温柔。他就像是世界上另一个我,知我痛,知我笑,知我泪。”
“你真是只有三,四岁?”他看我的目光充满质疑,那与我同色的眸子,让我仿佛看见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
我嬉笑,咧牙:“那你确定你只有八岁?”
“……”
我们彼此沉默,直听他还未变声的稚气话语:“早点睡吧,明天开始就要学习了。”
“嗯。”我语中带着欢快的笑意,但是我清楚的知道脸上悲伤的神情。晓溪,爸爸妈妈,从明天起,我会更少的想起你们,只愿你们安好。
……
梦中我依稀看见一个放大的人脸,那风华绝代的微笑,如墨的黑发,轻扬的白纱,摇曳的牡丹花纸伞,还有那微微波光的溪水。
“晓萌,起床了,师尊说今天开始要去学习了,起床了!”
晓溪别叫我,没看见我和美男在约会?我蠕动一会,把头埋进被子里,想要继续维系刚刚所做的美梦。
“你起不起来?”
我哼哼了两声,又继续睡去。
“哗啦”一声,身上感觉轻了好多,怎么有些凉,伸出手想要扯一下被子,伸出的小手摸索半天也没有摸到,细微的眯开眼睛,妈呀,床边好大的一个脑袋,伸手呼之。
“啪。”正中面前之人的左脸。
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叫出声:“韩晓萌,你干嘛打我!”
我这才彻底反映过来,看着面前之人,晓溪的模样,古香古色的蓝色连身衣装,白皙的小脸上那小小的红痕,有点愧疚。好吧,是我的错。
“那个,月冥,对不起啊!”
“算了,快点起来了。”转身回去收拾自己的床褥。
我怎么感觉,这个冒牌晓溪的举动越来越想晓溪,不管是那种看白痴的眼神,还是叫我起床的方法,以及那少年老成的腔调。
我直接跳下床,桌子上放在三套我附和尺寸的衣服,看起来很新,似乎没穿过两次,棉质柔软,我突然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你会梳头吗?”月冥手里紧握着一只梳子,一根发带,脸色微红的看着我,少年羞赧的神情,萌翻了。
看,这样才像个可爱的孩子,月冥啊,你要坚挺啊,不要走上晓溪的老路,做一个天真可爱的少年多好,姐姐喜欢这一型。
复杂的发髻我不会,但是男人那种束发,我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月冥安静的坐着,我站在他身后的另一张椅子上,拿起牛角梳,轻轻捋顺面前的如墨发丝,我从来没有给晓溪梳过头,古人的发,有着不同于现代的意义,所以总是保护的很好,我也从没想过晓溪的头发长到如此长度会是怎样的风情,看着眼前的月冥,我脑海中有了个大概的框架。
那些如墨的发丝,如丝般顺滑柔软,我握在手中,内心说不出的激动,什么时候我的头发也能再次长长。
很快就打理好了他的头发,满意的看着自己刚刚出炉的呆萌小道童,赞叹的点着头。
月冥过河拆桥,站起身来,就向外走去。
“喂,你念完经就打和尚啊!去哪?”
“吃饭,漱口洗脸水已经打好了,在门外,收拾好也快点跟上吧!”
“……”
好孩子,有前途,我喜欢啊。
……
折腾好久,才到了师傅告诉我的那个所谓的师叔的势力范围。
门口园子里用篱笆围成一个园子,园子里长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草,但是最显眼的要数门口挂着一个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践踏者,死!”
喵那个咪的,好嚣张的话语,这是威胁谁呢!
这个所谓的老成师叔,估计脾气不小,一定是个性格古板,比起古怪的小老头,还好自己现在是个娇小可爱的萝莉,对付长辈级别的人最有用了,待会嘴巴一定要放甜一点。
还是遵守规矩比较好,搞好关系,学到本事才是王道。
“师叔,师叔,我叫韩晓萌,是玄逸师尊让我前来报到的。”
……
怎么没有动静?
“师叔?在吗?”
……
怎么还是没有动静?
“师叔,你再不说话我就进来了哦!”
……
二话不说,直接往里走,但是没有忘记小心的绕过门外七零八落的花草。
敲门,依然没反应,直接伸手推开房门,房间里整齐无比,打理的井井有条。虽然一样的单调,竹床,木桌,木柜,竹凳,连屏风都没有多出一只,可见浮生门,真是穷到家了。往右看去那边多了几个放置物品的木架,木架做工极其简陋,最外面的木架上放置着一个金色雕龙三足香炉,正冒起一缕袅绕的青烟。
轻轻嗅之,有淡淡的茉莉花香。
“呦吼,有人吗?”我试探的喊了一声,好像没人,考虑着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休息片刻,等着那位脾气古怪的老头出现。
“沙沙,沙……”什么声音?
我听到一些古怪的声音,从那些木架之后传来,这声音好像动物爬地的声响,难道有老虎进来把玄启老头吞了,所以没人应我?这里怎么会有老虎,我真无聊。
我抄起房门外锄草培植花木的小锄头,一步步靠近,想看看究竟是什么。
突然木架的背后伸出一只浅白的小手,那只手正颤颤巍巍的抖动着,似乎相当艰难。
是人就不怕了,我丢掉锄头上前,那是一个纤弱的少年,浑身抽搐的向前爬着,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苦:“敢问兄台,你这是在演哪出?”
“……”
地上之人依然努力向前,对于我的突然出现,完全没有在意。
“敢问兄台,玄启师叔在哪里?我奉玄逸师尊命来学习炼丹之术。”
依然没有回答。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继续问下去,地上之人却突然发飙了,抬起头,用他好听的声音冲我咆哮道:“你说够了没有,你这么闲帮我把第二个木架上左边第三个瓶子拿来!你没看见我就快死了吗!”说完“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黑血,当场昏了过去。
我呆呆的望着地上没了知觉的少年,他仰起头的瞬间,我看见一双惊心动魄的双眸,那种睥睨天下的神态,犹如天生的帝王,年少却还未加深的精致的五官,将来肯定大有作为。
这人,就这么死了会不会有点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