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大厅围坐着一群人,除了李宇、秦莉、孔怀外,还有他们的经纪人、助理以及律师等。每个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轻松,李宇今天收到了法院的传票,开庭的时间已经确定了。整个团队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尽管饭店所欠的税款和罚金已经上缴,但作为轰动社会的重大事件,全社会都在关注这场逃税的判决结果,当然,李宇入狱已经成为定局,只不过是年限的问题。
孔怀代替父亲将他们送出门外,并深深地向他们的辛苦致以谢意。大厅里只剩下了李宇和秦莉。秦莉知道生活还得继续,她上楼去看了看儿子,从前天回家到现在,孔杰说的话没超过五句。她轻轻推开门,看着躺在床上的孔杰,轻问:“想吃些什么?”
孔杰没有说话。
秦莉从孔怀那里得知孔杰失恋了,“我以前就和你说过,妈不反对你谈恋爱,但要注意门当户对,这不是封建观念。只有门当户对才能有类似的生活习惯。反正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该忘的事情就忘了吧!身体是自己的,千万别伤了身体。”
“妈,我想静一静。”
秦莉知道多说无益,于是下了楼,依旧煲了些参汤,送上楼一碗。在路过书房的时候,见孔怀正在埋头处理饭店文件,现在龙虎大饭店的所有事情全是孔怀在处理,整个家似乎永远都是他最忙。秦莉看着他忙碌的身影,不禁心里软了许多。自从母子两个人上次因为星淇吵架后,关系总处于不冷不热的状态。
她也盛了一碗参汤,放在桌子上。
“喝些参汤吧!看你中午只吃了一点饭。”
孔怀刚要站起来,却被母亲拍着肩膀,示意坐下。他望着母亲关切的眼神,点了点头,说:“您放心!我没事!”
“饭店的事情很难处理吧?”
“还可以。现在虽然营业额在下降,不过我正在通过各种途径,增加上客率。”
“别把身体熬坏了。最近你变瘦了!”
“嗯!”
“还有,有时间多劝劝你弟弟。他更听你的话。”
“您放心吧!”
秦莉走出书房,这时电话铃响了。
“喂!秦莉,我是楚梦。”楚梦的声音要比以前低了好几分贝,透漏出身体的虚弱。
“有什么事吗?”
“想见你一面!”
秦莉向来是不喜欢楚梦的,但听着楚梦恳求的声音,心一下子又软了下来。对于一只脚已经迈进坟墓的人,拒绝是难于启齿的。
楚梦故意支开了星淇,所以家里只有她自己。她费力地打开房门。秦莉不敢相信眼前的楚梦,短短几个月不见她已经变得瘦骨嶙峋,眼窝有些凹陷,满脸的皱纹显而易见,生病的几个月仿佛耗掉了十几年的青春。两人握手的刹那,秦莉仿佛触碰到的是一身的骨架。
“怎么变这么瘦了?”
“来,坐!”楚梦身体很是虚弱,坐在沙发上还微喘,她平和了一下心跳,说:“本来没法见人了!实在没有办法,想见你一面。这才简单地打扮了一下,不然怕吓住你!”
楚梦尽量用幽默地语言和秦莉聊天,但秦莉却根本笑不出来。
“李宇的事怎么样了?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没有了!已经接到传票了!最坏的打算是入狱四年。日子还得照样过。”
“这是伍佰万元的支票,你拿着。”楚梦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支票。
秦莉并没有接,她不明白楚梦的意思。
“我也听星淇说过你们家的饭店资金周转遇到了困难。我钱不多,这笔钱虽然解不了渴,但是还可以应应急。”
“这钱我不能要。”
“你先拿着,我说完一个故事你就拿着了。”
秦莉没有办法只得接过支票。楚梦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我这辈子被人问过的最多的问题是关于星淇的父亲。很多然都怪我为什么隐瞒,我对星淇也在隐瞒。理由很简单,我也不知道星淇的父亲是谁。”
秦莉满脸诧异,楚梦继续娓娓道来。
“我二十四那年,有一次在外地拍戏,拍戏之余,就参加了一个当地富商的晚宴,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便找到一个房间休息,我躺在那房间的沙发上,闭目养神。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房间变黑了。然后,一个……男人按住了我,堵住了我的嘴巴!我拼命挣扎,但是无济于事。他**了我。最后,是李宇发现了我,当时我被捆绑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我求他,千万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他发誓不说出去。回到家里,不久,我就怀孕了,当知道这个消息后,我第一反应就是我不要这个孩子,这是个野种!但是偏偏我没把孩子打掉,后来媒体报道我怀了孩子,我为了给自己一个好母亲的形象,才把星淇生了下来。”
秦莉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最终支吾道:“为……为什么……李宇不告诉我?”
“他当时是以你和孩子发誓的。”
秦莉身体微微一动,遥想起自己无数次地与丈夫争执,她感到自己很可笑。
“对不起,我误会你们了。”
楚梦满不在乎地说:“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今天我之所以告诉你,是因为星淇和孔怀。我们之间有过误会,我希望他们不要再受到我们往事的影响。”
秦莉默然。
“本来星淇身世的秘密我是打算带进棺材的。我不是一位称职的母亲。星淇一出生我就认为她是野种,看见她,我就想起那个夜晚。我认为我的人生被她毁了,于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把她送到了国外。天底下哪有当妈的觉得自己的女儿是野种的?现在我后悔,可惜已经晚了!”楚梦的眼泪肆意流淌着,秦莉也掉下泪来,她安慰说:“你放心,我不再反对他们了。”
楚梦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仿佛自己心里的重担一下子消散,“我知道我身体已经不行了,如果将来星淇能成为你的儿媳,替我好好疼她。”
秦莉拭去眼泪,说:“什么身体不行!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就好好养着。以后我们还是亲家。”
楚梦慈祥而笑,宛如金秋一朵凋零的黄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