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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一章 联手谋位
书名：卿深如浅 作者：有琴微微 更新时间：2016-12-12 22:28 字数：3086
自从那次夜探皇宫已经过去三日了，怎么样也该给个答复了。再来的时候，翰墨堂里亮堂了许多。钟离渊依旧在看书，只是身上的衣衫换了新的，可花样早已经不时兴了。叹一口气，走进去，这日子过得，实在是不怎么样。
钟离渊放下手中的书，推到一边，亲自为她倒上热茶。浅浅端坐着，冷眼看他的动作：“六皇子这是应下了？”钟离渊平静地做着手上的事情：“为什么是我？”浅浅轻柔笑出声，仿佛一朵花开在宁谧的夜里：“因为我们，很相似啊。”
因为我们，很相似啊。那时候的钟离渊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许多年之后，金銮殿上的钟离渊再想起来那一晚，也唯有苦涩一笑。我如此庆幸，我与你这样相似，只有这样，我才懂你。可我何其恨我自己，如果不是那样，或许我还有机会的。
尉迟锋已经吞下牧州三分之二的城池，再过一月就没有牧州了。浅浅轻轻点着桌子，接下来，怎么收拾青州呢？
永乾三十四年，牧州灭。青州侯坐拥三州土地，青州群臣起议。一派说要按兵不动，一派愿意拥立青州侯为帝。战功赫赫的青州大将于将军（尉迟锋）居中不表，一时间争论不下。主座上青州侯原是看着下面一派热闹的，说起称帝自己也不禁眼热。称帝啊，久居那个昏庸君主之下，现如今，自己只要灭了雍州便拥有了天元将近一半的土地，再称帝也不迟。
青州侯想到这里得意地看一眼傲然挺立的爱将，持中不表，这是看我的意思啊，甚好。青州侯示意群臣安静下来：“现在称帝为时过早，把雍州拿下才是当务之急。于爱卿，雍州战事便交给你了。”尉迟锋默然出列，恭敬一揖：“是。”却不像从前发出必胜的誓言。
青州城门次第打开，迎接这支十万人的军队。据说，这是于将军在外招募的军队。如今正是荒乱饥馑之年，当兵的确是个好出路。青州的士兵们都在私底下夸赞自己的于将军：“这一招就招了十万，咱们于将军可真厉害。”“是啊，是啊，听说这些士兵都对于将军死心塌地呢。本来还想套套近乎，结果一个字没套出来。”另一个士兵惊奇接口：“还有这种事？”“骗你做什么？”
四月初，青州大军威风凛凛地列在校场上。接过青州侯的命令，尉迟锋带着青州大军气势汹汹赶往雍州。此次青州留了那新招进来的十万大军留守，其他军队都随尉迟锋出征去了。四月中旬，青州大军已经行了一半路程。这天休息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一只白鸽从主帐里飞出，去往他们来时的方向。
十万大军守住青州各个出入要口，青州侯上下巡视一番，觉得于爱卿的防守做的很好。亲自敬了众将士一碗水酒，便悠闲地溜达着回府了。深夜，十万大军口衔夜行，兵分两路，一路团团围住青州侯府和各大臣的家，一路守住城门，断绝内外联系。
三更时分，青州侯好梦正酣。房门被一脚踹开，明晃晃的刀剑一把架到他脖子上。身边的小妾吓的尖叫，花容失色，为首一人看不过去，上前抹了她的脖子。鲜红的血恣意流淌在雪白的肌肤上，嘀嗒嘀嗒在锦被上开出妖艳的花朵。青州侯惊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踉跄着被推出房门，青州侯一身狼狈跌到地上。这才发现自己府上灯火通明，处处都有士兵守候。身为一州之侯的尊严仿佛又回来了，他破口大骂：“逆臣！你们这是想要夺权吗？”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青州侯这话可是说错了，我们可从来不是你的臣子。”人群分开，露出一张脸，青州侯认得，这是于爱卿的心腹爱将。
他气的哆嗦：“于爱卿真是有眼无珠，竟将你当作心腹！”周围士兵哄堂大笑，让他不知所措。一个想法慢慢浮上脑海，让他心头一跳。身着白色中衣的青州侯仿佛厉鬼，凄厉大笑：“想不到是我，引狼入室。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人敛了笑容，挥挥手示意将他带下去。
青州侯的咆哮还在回响，青州却不再是他青州侯的了。这一夜，天元的版图上，偌大的东部只剩下一个雍州，它紧紧包围着锦州，仿若一只猛虎，蓄势待发。
青州一夜之间被夺的消息传遍了朝野，举朝震惊。官员们早早就在宫门口等着，紧张地谈论着当今的局势。只有一个人独自立在一边，他就是皇六子的外祖秦正德。天元帝打压秦氏一族，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没人愿意和他走的近。
秦正德浑浊的老眼里满是严肃和沉思，女儿死在深宫中，外孙被天元帝丢在一边不闻不问，他人微言轻，做不得什么事情来帮扶外孙。可是，值此乱世，若是外孙有个闪失，他无颜面对自己的女儿啊。青筋凸起的手掌握成拳头，慢慢又松开。他是恨的，可是这就是他们这样小人物的悲哀啊。在别人的眼里，连利用价值都没有，何谈翻身的机会？
天元帝对此事很头疼，昨日传来急报之后，他后半夜都没睡着。眼看着雍州逐渐壮大了，西部四州又是个袖手旁观的态度，若是雍州举兵来袭，他这个皇帝的位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坐下去。好在，这锦州还有个安临君白子谦。白家世代袭爵，到白子谦这里已经只是个最末等的男爵了，不如加封他伯爵，沿袭三世，让他安心留在自己这边。
白子谦接到这道旨意的时候，心中觉得好笑。当年白家财大气粗，天元帝看不上眼，把白家整的几乎垮掉，如今手中无人可用了，又来找他，真是荒谬。不过话说回来，送上门来的权力，岂有不接之理？
浅浅半夜走进翰墨堂的时候，钟离渊正在庭中练剑。剑光粼粼，挽出的剑花煞是好看。见他收式，浅浅含笑打趣：“六皇子近日吃的可好？都有力气练剑了。”钟离渊看她一眼，也不恼。这些日子，他一直不明白，明明她做的是件严肃的事情，怎么这个小女子偏偏那么随性，随性得不像个女子。
浅浅亦步亦趋跟进去，坐回自己的位置，等他换衣服。钟离渊身上还带着水气，坐到她对面，面容在烛光下明明暗暗：“今日我听说，青州灭了。”浅浅哦了一声，再无下文。钟离渊注视她良久：“你就是这样的反应？你知不知道青州消失到底意味着什么？就算你能在宫中帮到我的衣食住行，可是和你这种不懂政事的人做交易，我没有兴趣。”
浅浅听得开心，游移的目光终于转到他身上：“那么，我要怎样的反应？青州消失，东部雍州独活。这正是我想要的。”钟离渊剑眉深锁：“你想要的？扶助我为何又为我树敌？定国公与我朝不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浅浅哧笑一声，声音婉转：“树敌？谁说雍州是敌人？”淡淡的眉眼对上狭长幽深的眼，意味了然。钟离渊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雍州是你这边的？”浅浅点头：“现在天元东部都在我们手里，西部不会妄动。我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接下来，博得天元帝的欢心便是你的事了。”
钟离渊点头：“知道，可是，我如何见他？”浅浅答非所问：“听说，你外祖停留在四品很久了？”钟离渊点头。“那么明日，大家一起见个面吧。”说完，又像以往，不等他答复便消失了。钟离渊叹一口气，找人出去给外祖送信。
秦正德早早便来了，昨日外孙突然给他送信，他以为出了什么急事。等钟离渊像他解释完，他实在不敢相信，天下会有这样的好事。秦正德思索良久，问：“此人是否可靠？”钟离渊再三保证：“接触多日，她不是这样的人。”秦正德犹自犹豫，正想着，浅浅便来了。
浅浅取下面巾，自顾自坐下。秦正德还紧紧盯着门口，浅浅喝一口茶，将他注意力拉过来：“秦大人别看了，你们等的人就是我。”钟离渊点头确认这个消息，秦正德方才升起希冀的心慢慢冷却了下去。这么年轻的女娃，能做什么？
浅浅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想必六皇子已经说过了，雍州与我们在同一战线。那么秦大人知道，雍州虽有雍州侯，实际起作用的是谁呢？”秦正德不假思索：“定国公。”浅浅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他。
一入眼，便看到信封上力透纸背的三个大字：木昌祺。秦正德颤颤巍巍看完书信，心中内容很少，无非八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浅浅悠悠说道：“秦大人在吏部任职多年，定国公的笔迹自然是认得的。”不错，吏部中每日来往书信繁多，往年定国公的公函有许多经过他手，断断不会认错。
秦正德想起自己九泉之下的爱女，看着眼前简陋的宫室，将心一横：“好，我们与你合作。”浅浅笑的很是温婉：“如此，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