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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二章 天元寿辰父子相见
书名：卿深如浅 作者：有琴微微 更新时间：2016-12-12 22:28 字数：3342
转眼与溶月分开已经大半年了，若非那日童阳送来成玦的信，说溶月即将临盆，很想念浅浅，想见一见她。否则，还真是不知道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好在雍州已经安定下来，钟离渊也在准备之中，月余才能有结果。浅浅索性收拾了东西，同白子谦说自己得了消息，家人搬去了云州，想去看一看。白子谦一直忙着，也没时间看她，看到她那张酷似阿瑶的脸，没有多说就答应了。
还是来时的那条路，浅浅坐在奔驰的马车里，一颗心激动不已。自从十岁那年见到，她就没有与溶月分开这么久过。她的笑，她的声音，她的红衣，和她身上熟悉的味道，一直都是她心中最温暖的回忆。这是她的姐姐啊，想到这里，心中好像有暖流淌过，舒服极了。
锦州与宛州本来就隔得不远，浅浅昼夜兼程，三日便到了。宛州的阳光还像从前一样明媚，看着成府，想着溶月就在里面，浅浅的心剧烈的跳着，几乎要从胸腔内跳出来。
溶月的腿已经浮肿得走不了了，浅浅走进去的时候，她正在廊下晒着太阳睡觉。这眉眼，美丽不减分毫。浅浅趴在她身边看了一会儿，以眼神示意成玦跟过来。
成玦见到浅浅也很是激动，自发自动地像她汇报了溶月的身体状况。略点一点头，浅浅柳眉轻皱：“玦哥哥，恐怕这次，我做了件错事。”成玦心下一惊，极少见到浅浅这样担心。抬头望一望流云舒卷的天，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从前那个温润的男子，委实与那日锐利锋芒的男人判若两人。
溶月一觉睡了许久，知道日色冷下来才醒，浅浅成功的为她醒了神。溶月把浅浅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满是慈母的笑：“你外甥在这里呢，感觉到了吗？”浅浅的手心传来突突的感觉，幸福瞬间充满心房。溶月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拉着浅浅的手：“浅浅，你什么时候也生个孩子呢？”浅浅一急，脸色涨的通红。溶月虽然已为人母，从前的性子却半点没改，不给面子地哈哈大笑起来。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卿广海听说成府来了个陌生女子，与溶月说的很开心，拉着卿寒羽赶着就过来了。浅浅此番回来，脸上易了容。卿广海一看就知道这是浅浅。顺着溶月欣喜的目光看过去，浅浅起身退到一边，低头唤道：“飘渺见过卿伯父。”
溶月捂着嘴笑：“什么伯父，你以后也和浅浅一样，叫父亲吧。”浅浅摇头拒绝：“哪里敢呢，飘渺身份低微，只是一介小女子而已。”虽然噙着温和的笑，溶月却觉得自己从来不认识这样的她，好像所有的人都被她拒绝在心门之外，小小年纪，却让人心生悲凉。
饭后，大家聚到一起说话。成玦率先打破沉默：“小姐，东部已经平定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浅浅摆弄着面前的茶杯：“找一位皇子，把天元帝换下来。”在座的人没有人显露出惊讶之情，成玦追问：“找谁？”浅浅调皮一笑：“不告诉你，自己看。”
终是有人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卿寒羽站起来，走到浅浅面前：“浅浅，我与父亲从前对不住你，没有尽到父亲和哥哥的责任。你就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卿家一定会鼎力相助的。”浅浅似乎无所谓：“虽然如此，这声伯父卿家主还是当得起的。日后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来说，我一定全力以赴。”
卿广海叫回还想说什么的卿寒羽：“也罢，终究是我们对不住你。你不肯原谅我们也是应当的。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用得到，卿家的一切随你差遣。”浅浅笑着点头：“谢谢卿伯父。”
不过来了半月，溶月便临盆了。浅浅叫住在房外急的走来走去的成玦：“玦哥哥，姐姐她身体很好，而且是顺产，你不必这么着急。”听浅浅这样说，他的心才安静一点，但还是转来转去，坐立不安。
果然，很快房里产婆便出来，说生了个大胖小子。成玦一头钻进房间，看着精疲力竭的溶月，握着她的手给她擦脸。浅浅看了一会，默默退了出去。溶月回过神来想找她，可是她已经出去了。似乎明白了什么，溶月幽幽叹了口气，她心里的担子始终还是放不下啊。
这天晚上，浅浅到溶月的房间里来，摸摸婴儿皱皱的脸，给他戴上一个小玉锁：“金子打的我怕刮到他，特地选了个玉的。名字取好了吗？”溶月笑着点点头：“恩，叫成飞宇。”浅浅捏捏他的小脸：“飞宇飞宇，任飞宇内。你可要快快长大啊。”
浅浅不辞而别，所有人都好像摸不透她了。卿广海心中苦涩而又欣慰。她就像独自在世间翱翔的孤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好像所有地方都不值得停留，好像所有人都不值得她留恋。她不再是小时候那个靠着小聪明做事的人了，她现在，已经可以翻手云覆手雨了。
回到帝都，天元帝的生辰已经快到了。虽然是在乱世，这个帝王依然希望过一个帝王才能过的生日。皇宫里张灯结彩，宫女宦官们忙得停不下来。直到浅浅深夜到皇宫里来的时候，还有不少地方灯火通明，为天元帝的生辰赶制东西。
钟离渊静静立在翰墨堂，望着幽深的夜空。浅浅跟着抬头望去，紫微黑气缭绕，天府倒是越来越明了，没错的话，天府星就是钟离渊。浅浅快要离去的时候，才问了一句：“都好了吗？”
“都好了。”钟离渊望着浅浅呆过的地方，久久无言。
听说天元帝寿宴上，有人送了天元帝一幅江山如画图。值此乱世，天元帝心心念念的可不就是统一天下么？龙颜大悦，赏了他许多金银财宝。听说，此人很像年轻时候的天元帝。听说，他跪倒在天元帝面前，朗朗道来：“儿臣祝父皇身体康健，定能一统江山。”天元帝坐在高位上，细细打量面前的人，却记不起他是谁。
身边的宦官机灵地上前在他耳边低语：“这是六皇子。”天元帝恍然大悟，记起一个面容模糊的女子，叫什么来着？哦，是姓秦。挥挥手让底下跪着的人起来，声音里带着三分醉意：“啊，是老六啊，许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
钟离渊声音微颤：“儿臣不见父皇已有三年。母妃逝去，儿子知道父皇不喜欢母妃的一些言语，特守孝三年替母妃赎罪。还望父皇对儿臣这几年未在父皇身边尽孝降罪！”声声含泪，天元帝在年轻的姬妾中也记不起来那个姓秦的女子，叫人把他扶起来：“无妨无妨，你母妃已经不在了，你好好活着就是了。”
钟离渊如蒙大恩，拜倒在地：“儿臣谢父皇关怀。”天元帝的内心被极大地满足了，又叮嘱两句：“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你好好读书，也该学着管事了。”钟离渊始终低着头，一派尊敬：“是，儿臣知道了。”
席中的白子谦上挑的眼睛打量着钟离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样一个久居深宫，毫无皇恩的皇子怎么会在这个档口跑出来？可是秦氏的母家不过是个四品小官，也翻不起大浪来，暂且看着吧。
秦正德不过四品，远在宫门处，只隐隐未见天元帝有愠色，心便放下来一半。只要今日让渊儿在皇上面前露面，让他记住有这么个人就行了，其他事情，不着急。饮下一杯酒，方才虽然看不清皇上的神色，可见到渊儿时那么长的停顿，显然已经不记得有这个儿子了。那么，他还记得你吗，女儿，你曾经那么爱他啊。
皇宫里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有人沉思，有人欢喜，有人惆怅。浅浅仰面躺在榻上，白子谦赴宴去了，她一个人窝在房间里，享受一下平静。榻上是她最喜欢的莲花和薄荷混合的香味，虽然熏制起来麻烦，可是白子谦不过去了她闺房一次便记住了，每日送来的衣物和被褥上都有这样淡淡的香气。
可是为什么你们都在事后才对我这样好呢？你也是，父亲也是，寒羽哥哥也是。虽然现在你们都将我当作亲人来看了，可是，很多事情一旦错过了就错过了，再想弥补已经晚了啊。她不是那只丢失的羊，你们也不是那个丢了羊的牧人。
少有的平静似乎很难享受，才过了不久窗就被人打开，一个黑衣人跳了进来。见她并不惊慌，沙哑的声音带着缕缕阴沉：“你好像并不怕。”浅浅风姿万千坐起来，没有错过黑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鄙夷：“飘渺阅人无数，看这身形就知道是公子你来了。”
黑衣人冷哼一声：“这么多天，你对安临君好像没做什么啊？”浅浅妩媚一笑：“安临君的根基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击毁的。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个道理，飘渺还是知道的。”黑衣人目光冰冷：“那你可曾打探出什么？”
“现如今，国内情势您也是知道的。天元帝近来越发倚重安临君，若是借天元帝的手除去他，我们会比较省力。”浅浅眼波流转，观察着他的神色。黑衣人转过身来，毫无耐心：“若是近期内，你再没有动手，就别怪我不念你与浅浅的情分了。”
浅浅放下玩笑的神色，面无表情：“莫怪飘渺没有告诉你，这么多年浅浅早就已经有你的实力，连她这样了解安临君的人都没有动手，你可曾想过为什么？”顿一顿，又说：“浅浅从未告诉我有你这样一个人，想必她也是不希望别人插手。你自己思量吧，恕不远送。”直接下了逐客令，浅浅低头自己下棋，不再看他。
阿斐，这样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只能由我亲手去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