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梯间出来,我挪向朝我咋呼咋呼跑过来的郦丽。
你跑哪里去了?!我不是叫你在厕所门口等我么,怎么一出来人就不见了!
看到个熟人,就过来聊了两句。我云淡清风地回答郦丽。
郦丽往楼梯间瞄了瞄,便架起我往门口走,说,晨阳哥怕是等急了。
车停在楼下,孔晨阳固执地把我抱进家门,抱到床上。
我像游魂一样,一句话也不讲,直到孔晨阳说去家里把那碗早已吩咐佣人做好的鸡汤端来。
似乎整个房间成了坟墓。
坟墓里有个女子,她叫夏晓秋。她要将自己所有的爱恨和奢望埋葬掉,才能让自己和周围的人幸福。
如果可以,可不可以不幸福?
如果可以,可不可以一辈子将你埋在心上?
我像个无助的孩子,抱着郦丽嚎啕大哭。
郦丽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只能抱着我,抱着我一起哭。
似乎哭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已经没有了眼泪,只剩下不停地抽泣,我才抬起头。郦丽叹气,满眼温柔的心疼,她说,晓秋,是不是眼里只有晨阳哥,并不能让你幸福。
我看着她,没有回答,只是流着眼泪,喃喃,如果我原谅夏浩,他就会幸福的对不对?
郦丽点点头,摸摸我的头发,她说,他会幸福的,所以,晓秋,你也让自己幸福好么?
我点点头,说,我会忘记夏浩,我会和孔晨阳在一起,我会让所有人都幸福。
这个时候,我根本没有注意,房间的门,微微开着。门外,一个男子,手里端着做好的鸡汤,愣在原地,听着我的哭泣。
原来,夏晓秋和孔晨阳在一起,是因为想让所有人都幸福。
男子重重地闭上眼睛,嘴角痛苦地抿着,雕塑一般。
再睁开的时候,眼里一片平静,男子轻轻敲了一下门,迟疑一会儿后,推门进去。
听到孔晨阳的敲门声,我慌忙擦了擦眼泪,看着他推门进入,看着他把鸡汤放在我的床头,看着他温柔地对我说,晓秋,来,喝鸡汤。
那么小心地用勺子舀起鸡汤,在嘴边轻轻吹凉,递到我的嘴边。
郦丽默默走出了房间。
我看着他,此刻那么温柔的孔晨阳,用手把鸡汤轻轻往旁边一推,起身从旁边的衣柜里拿出一个信封和一个盒子。
那个信封,曾经装了孔晨阳给我的一万元钱,现在我把它拿出来,倒出里面零零碎碎的所有钱,再打开盒子,取出里面崭新崭新的红色大钞,我把这一切都推给孔晨阳。
我说,我把这些钱都还给你,不够的不足的那部分那部分以身相许好不好?
孔晨阳这时才发现我居然可以为了那个叫夏浩的男子这么低眉顺眼地哀求于他,他的瞳孔里闪过了支离破碎的绝望。
他脸色青白,俊美的眼角重重垂下,他长长吸了一口气,抬头,盯着我,目光清冷如水,他缓缓地问,声调沉重,晓秋,你……是说,你答应嫁给我,在我没有向你求婚的情况下,在我没有任何承诺的情况下,你愿意……嫁给我?
我愣了一下,重重地点头。
孔晨阳长叹了一声,用手捧起我的脸,他轻轻地吻掉我眼底的泪,什么也不说,看着我,眼底是沉沉的心碎和心痛。
看着他,我的心突然疼了,我用冰凉的手拉过他的温暖的手,我说,你愿意娶我么?
孔晨阳整个人一震,在我掌心的手,瞬间由温暖变得冰冷,他收回自己的手,一只手把那些钱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摸着那朵玉佩上的玫瑰,眼睛里满是冰冷沉默的光。
他说,晓秋,我很开心,因为你愿意嫁给我,但不是因为抵债,这样子,你的母亲也不会愿意把你嫁给我。
我呆呆地看着正在孔晨阳手中把玩的玉石项链,就仿佛母亲的眼睛般,我突然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的小丑一样。
孔晨阳把钱和玉石重新放进盒子里,再把盒子和信封重新放进衣柜。
他说,晓秋,你不需要委屈自己,我孔晨阳的女人我不允许委屈自己!钱,我就当你还清了,你不欠我了。如果你想要嫁给我,是为了让其它人安心地幸福,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我至于何地!如果,你是真心想要嫁给我,我会在下一秒钟就娶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离开了我的家。
郦丽说,我知道,晓秋,其实,我能看出来,你是喜欢晨阳哥的,只是,你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还有啊,晓秋,你这样让他挺伤心的。
郦丽的话让我开始头疼。我说,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郦丽便不再做声,看着我躺下,然后也离开了。
硕大的房间只留下恍惚的我,我恍惚地流泪,恍惚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