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室已经晚上九点半了,杨大志不在,坐在他床上的是一个穿便装的高大的汉子,黄毅。
“没有跟你联系就来了,有什么新线索吗?”黄毅劈头盖脸地问。
“这我应该问你吧,大警官。”荆宇还没有从低落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房间收拾得挺干净嘛,不像男老师的宿舍。”李昂突然从门边的阴影中闪出来,着实吓了荆宇一跳。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这大晚上的,吓出人命来怎么办?”
“走进来的啊,有什么难度吗?”李昂笑了。
“好吧,我的房间你们也进一步搜查过了,有什么结论啊?”荆宇换下了运动鞋。
“今天来有一件事,”黄毅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荆宇,“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是一张画像,荆宇接过来,看了黄毅一眼,“我不是你们第一个询问的人吧?”
“你说呢,荆老师,”黄毅眯起眼睛,“你不当刑警真是太可惜了。”
“这就是你们的犯罪嫌疑人?是雅安宾馆的案子吧?他们连个监控都没有?”
黄毅无声地笑了。
“是这样,”李昂清了清嗓子,“你选的这个破宾馆,只有收银台的角落有个模糊的摄像头,两层走廊都没有安装。这个画像是接待员根据当天的情况回忆的,此人形迹可疑,遮遮掩掩好像在回避什么。难能可贵的是雅安宾馆做到将每个客人都进行了身份证登记,不管是探访的还是住店的。”
“这个人曾经询问过死者的房间吗?”
“没有,普通住店的,跟死者同住一楼层,不排除作案嫌疑。”李昂说。
荆宇拿着画像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我觉得不会是这个人。”
“说说听听。”黄毅来了精神。
“荆宇在吗?”有人敲了两下门。
是爸妈和姑姑。荆云梦穿着一身紫色的套裙,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果篮,雪白的皮肤在灯光照射下闪着光彩。
见到荆宇,荆云梦便扑上来紧紧抱着他,“你让人担心死了,你怎么也不回家呀?你身体好点了没?有没有烧伤啊?”
黄毅从床上起身站了起来。
“这是公安局刑警大队的黄队长和李警官,这是我爸妈和姑姑。”荆宇简单介绍。
“荆云梦女士,您好!荆先生,荆太太,我是黄毅。”
李昂也过来一一握手。
“我们见过了吧,”荆云梦稍带嗔怒地点点头,“上次不就是你把小宇关起来的么?这次又怎么了,还跑到寝室里来?有多少话不能电话里讲?”
黄毅尴尬地看了李昂一眼,“我们也是很关心他,亲自过来看看。”说完两人到门外去了。
“没什么事,他们来随便说说话。”荆宇轻松地说。
“小宇,你有没有受伤?”
荆宇搂着姑姑的肩膀,“我没事,真的,你们可以随便检查啊。火场并不全是大火,主要是浓烟,烧不死人的。”
“胡说八道!这次烧死了三十多个人!”荆云松生气地说,语气中全是爱怜。
“儿啊,你到底有没有烧伤啊?报纸上那照片多让人心疼啊……”余婉芬开始抹眼泪。
“好啦,我不是挺好的么,就是嗓子有点难受,我一直在坚持雾化,过几天就好了,你们别担心了,一点事也没有。”荆宇轻松地说。
“那就好,以后别干这样的傻事了,不是有警察和专业人员吗?”荆云梦叹了口气,“就是个傻孩子。”
“荆宇,你平时不爱出去玩啊,没事跑到海风广场干什么?”确定荆宇没事以后,荆云松开始询问重点。
“杨大志非要拉我去,没办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天完全是为了去看辛悦乐队的演出,荆宇想起她,心情一阵失落。可惜她们并没有演出,而且还把她惹生气了。嗯,蛮倒霉的。
“都怪我,都怪我。没事去参加什么会餐啊,本来那天咱们全家吃饭的,不去会餐就没有这些事了……”余婉芬眼眶又湿湿的。
“妈我挺好的,真的没事,您儿子整天锻炼身体,很壮的,这点皮肉之苦不算什么啦,”荆宇嘴巴努努门外,“你们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有事呢。”
“好,那我们先回去了,”荆云松走到门口,“黄队长,请您进来一下。”
这是要干什么?荆宇疑惑地看着荆云松。
“黄队长,我听说荆宇学校出了命案,你们一定也在日以继夜地破案,十分辛苦,荆宇配合你们的工作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我有个请求。”
“您请讲!”黄毅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荆宇不是这个案子的犯罪嫌疑人吧?”荆云松表情严肃。
“噢,目前不算是。”黄毅很谨慎。
“那算是证人吧?”
“某种意义上算是。”
“那好,我希望你们能够保证证人的安全,不管用什么手段什么方式,我希望你们能够确保这一点,这对整个案件、对你们、对学校、对我们、对孩子本人都有好处。因为荆宇现在显然已经牵扯到这个案件当中了,并且你们也曾经把他抓到警局去,给他的名誉带来一定的损害,所以我希望你们不会觉得我的要求太过分。”
“您放心好了,这是应该的,校园里有很多我们的便衣,我们一定保证荆宇的安全。”黄毅笑了,荆宇从他的表情看出他说的并不是真的。
“那咱们先回去吧,荆宇你早点休息。”荆云松拢着两个女人的肩膀走了。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黄毅一屁股坐到床上,“画像这个人,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人……我不认为这个人是凶手。你们看,这个人络腮胡子戴着墨镜,特征非常明显,事实证明他也很好地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如果你是一个杀手,你会这么做吗?”荆宇慢悠悠地说,“我觉得任何一个杀手但凡伪装的话,不外乎把自己伪装到一个普通的样貌里或者一个普通的关系里,因为如果进行身份登记的话,奇怪的伪装反而更容易查出破绽,更容易暴露,所以我觉得……”荆宇沉思了一会儿,“应该重点查一下死者住店以后又前来住店的夫妻、情侣,点名要求住在某个房间的人以及来去匆匆的单身男人。”
黄毅挑了一下眉毛。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我觉得有两点必须注意,第一,调阅学校监控,排查魏其军在校期间活动时,周围人员的情况,也许有人一直在跟踪他们,尤其是我把他们带到雅安宾馆一路上的情况;第二,排查雅安宾馆内部和周边公用电话,也许魏其军住店后曾经给谁打过电话,”荆宇顿了顿,“除了我,别人知道他们的住址,也只有这两个途径了。”
黄毅哈哈笑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你是在给我们布置工作吗?”李昂挤挤眼睛。
“不敢不敢,我自己还没洗清嫌疑呢。我就是建议一下,你们一定早就想到了。”荆宇把画像递给黄毅。
“好了,你该休息了,我们不打扰了,”黄毅站起来,眯起眼睛,“那天救人很不错嘛!”
“嗨,地球人都知道了。”荆宇苦笑了一下。
“是啊,我比报纸知道得更早,”黄毅揉揉荆宇的头,“好小子,好好休息吧。”
“为什么……”话还没出口,黄毅和李昂已经走了出去。
“不当刑警可惜了。”洪亮的声音从楼道里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