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的击剑课,辛悦没有来。
连续两天,荆宇都没有见到她,也没有时间去想她。从周三中午开始,荆宇就彻底被电话铃声包围,先是荆云梦,然后是体育学院的领导,然后是无数个同事和朋友,然后是余婉芬和荆云松,还有好多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原因只有一个,他上报纸了,而且是头条!
当然不是高空**犯,而是火中救人的英雄!
《明海星空》头版就是荆宇的大幅照片,他头发和脸上落满了黑色的烟灰,赤裸上身,身体前倾,一拳撑地,右手紧紧抱着一个孩子,双膝跪地,嘴唇微张,眼睛焦急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哪个记者拍的,黑白画面更显得严肃和沧桑,如同一个受难的神像。
楼下报亭的阿姨说,哎呦喂,荆宇,这不就是你吗?上报纸也是很帅嘛!《明海星空》我今天卖了四百多份了!
体育学院的领导说,荆宇老师,你参与救火救人的英雄事迹振奋人心,我代表学院全体师生向你表示敬意!我院将推荐你参加全校十佳优秀教师评选并号召全体师生向你学习。
荆云梦反复问两个问题,有没有受伤?身体恢复怎么样?
余婉芬大呼小叫一番,没有说什么有实质内容的话,荆云松接过电话说,荆宇,你赶快回家!
欧阳海说,老大,你叫我一声啊,最不济我也能帮你扇扇风擦擦汗啊!
吕林说,你赶快养好身体给你压压惊,必须的。
杨大志说,幸好我看完舞狮就回来了,这场面太吓人了。
靠,你们就不能让我喘口气么,我现在嗓子还他妈的像吞了好几把刀子一样难受。
不接电话,不回家,请假调课。荆宇在床上躺了一天,傍晚的时候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今天晚上有击剑课!
可是她却没有来。
教完压剑和控剑,荆宇便让学生们两个一组开始练习,他一整节课都心不在焉,门口稍微有点动静就转头去看,陆尔秉已经偷笑好几次了。
下课后,荆宇走到更衣室翻看社员的通讯录,只有寝室电话。该死的,竟然连她的手机号都没有……
“请问辛悦在吗?”
“你谁啊?”那边嘻嘻哈哈一阵喧哗。
“哦,我是她……同学。”好紧张啊,貌似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稍等。”又是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
“喂——”听筒里传来回音般淡淡的女声。
“辛悦,我是荆宇,你没有来上击剑课,也没有请假,我想……你是不是生病了,或者……现在还好吗?”荆宇有点语无伦次,他想起了那天她和陈一钊坐在车上,他从车内后视镜看到的那张苍白沉默、毫无血色的脸。
“还好,谢谢你,荆老师。”
“辛悦,那天在海风广场的音箱架上……我想说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
“嗯?对不起什么?”
“我那天……今天没有上课也没有请假。”有气无力的声音。
“噢,没关系,今天学的很简单,我可以单独辅导你。”荆宇脸微微红了一下,幸好是打电话。
“我……想要退社,很抱歉,荆老师。”
长时间的沉默。那个凉爽的下午她积极要求入社的画面像闪卡一样一张一张在荆宇脑海中迅速闪现。
“这样……好,没关系,我们尊重每个社员的权利,你有空的话找陆尔秉办理退社手续就行。好好保重身体,天气凉了注意保暖,你多休息吧,我先挂了。”荆宇第一次感到手机是如此冰冷,他甚至做好了永远看不到她的准备,听不清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直到嘟嘟嘟的盲音震耳欲聋地响起,他才慢慢地关上电话。
她,要,退,社!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那天,我真的不应该那么急切地想要去吻她,她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