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烽的家在遥远的西城,从蓝山别墅开过去,几乎贯穿整个明海。江草齐每天奔波到城东的机场,真是够辛苦的,荆宇暗暗地想。
开门的正是江草齐,她看到荆宇,立刻“啊”地叫了一声,然后连忙捂住嘴,只露出两只兴奋的眼睛。“我一猜你就不是来给我拜年的,”江草齐轻轻地笑着,她今天穿了一件米黄色的毛衣,个子高高挑起,腰身非常纤细,“我爸说今天他种的君子兰开花了,刚才还在念叨说要有贵客上门。”
“你爸那些客,哪个都比我贵。”荆宇谦虚地笑了。
刚刚走到客厅门口,迎面便走出几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他们态度恭谨,几步一回头,不停地跟江烽告别。
“荆宇来了,”江烽两手抚着荆宇的肩膀,细细地打量着他,“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这一段时间比较忙,没有去看你,前些天小草齐回来说你恢复得不错,我很高兴!现在走路应该没问题了吧?”
“托您的福,恢复得很快,”荆宇轻轻地抬了抬腿,“现在就是跑起来不利索。”
“你受苦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挺过来的,”江烽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荆宇,“我当兵的时候有一次泥石流遇险,左腿当场就砸断了,也是受了一身的伤,差点就交代了,要是那时候交代了,也就没有小草齐了,”江烽慈祥地笑着,“袭击你父亲的凶手归案了吗?你母亲身体还好吗?”
“她身体挺好的,就是精神头不如以往了,不太爱说话了。父亲的案子……凶手还没有抓到,警察一直跟我们保持密切联系,他们正在紧锣密鼓地追捕,主要是凶手太狡猾了。”
“我也多少听说了一点,不要着急,要相信人民警察的办案能力,任何事情都有个过程,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猎人的手心,”江烽目光坚定,令人信服,“你父亲是个好人啊,我直到现在都不能忘记当初我们在一个连队当兵的时光,我常常会想起他。你知道吗,我这条老命,还是你父亲救的,他没有跟你说过吧?”
荆宇摇了摇头。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的,我非常了解他,”江烽叹了一口气,“我记得那是1973年的时候,我和你父亲在济南当兵,当时我们在一个连队,都是明海老乡,关系特别好。那个时候要修铁路,就把我们一个连队的人都调到了铁路兵19师,我和你父亲分在一个小组。那个年代,我们吃住都在山上,在山上扎帐篷,在山上做饭,不光这样,因为要开山修路,炸药不够,我们还要自己制造炸药,我和你父亲当时的主要工作就是试验炸药的爆破力。”
江烽停了停,眼睛望着远方,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当时我的腿刚刚恢复,跟你现在的情况差不多。有一次试验的时候,我们打了两个炮眼,把两处炸药都点燃以后,就在很远的地方躲着,但是有一个炮眼没有响,我们等了很久,安全时间过去以后,我们就上前排除瞎炮,可是这个时候你父亲发现周围的树叶燃烧起来了,他就赶快朝我大喊,快跑!可是我那时就像你现在一样,哪里跑得快?跑了几步便栽倒在地上,你父亲当时已经跑出去很远了,他看到我倒在地上,立刻跑回来,背起我向前跑,我们还没跑到安全地方,火药就爆炸了,石头漫天飞舞,身边高高的松树都拦腰折断,那木头折断的声音,直到现在有时还会在我耳边响,那情况太危险了,你父亲把我压在身下,石头在他的背上砸出碗口那么大的伤疤。”江烽用手比划着,他的眼眶红了,“后来我回去看的时候发现,我刚刚栽倒的那个地方被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大坑。你父亲冒着生命危险跑回来救我,你不晓得,那个时候我足足有一百四十多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