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伟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你们感情很好。我曾经以为他要抢走你,抢走我心爱的女人,很吃醋。荣泰广场起火那天,你是和滕伟在一起,我们千里迢迢去北京参加乐队大赛,滕伟也去了,你每次谈论滕伟的时候,都非常放松和随意,于是我开始怀疑你们的关系。从北京回来以后,我查了滕伟父亲腾天龙的资料,发现他在1975年左右因生活作风问题受过一次党纪处分,直接导致他升任镇委书记的时间错后了三年之久。另外,他的《干部履历表》上明确写的是1977年结婚,而且是初婚,可是那时候滕伟已经两岁了。二十多年前,《干部履历表》中的所有信息必须严格如实填写,尤其是“家庭成员”一栏中的配偶和其他人员的相关信息,无论是收养的子女、过继的子女还是已去世的子女,甚至是已去世的直系三代之内的老人,都要填写。滕伟在这里并没有出现,所以我断定是他私生子无疑。”
“即便他是腾天龙的私生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还记得在滕伟家办party那一次吗?我在他的书房遇到了你,之后我在书架上看到了滕伟和他家人的照片,有他们全家的合影,有他和父母单独的合影,有他和弟弟的合影……这些都是很平常的家庭照片,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和这些照片并排放在一起的,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风景照。这张照片你一定很熟悉,深蓝的天空中,一枚银钩,独自弯弯地挂在苍穹,夜空下是一道江水,水岸上几间高矮不一的民房,青瓦白墙。后面是一句字迹清秀的诗——夜江雾里阔,新月迥中明。我记得那字体,就像你离开我的时候给我写的信上的字一模一样,让人过目难忘,你的字和你一样美。你就是他的新月,你就是他的妹妹。”
“那好吧,你是对的。”辛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咬着下唇。
“我警告过你,别咬嘴唇,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刻。”荆宇眯起了眼睛。
“哥哥,你帅成这样子,又聪明成这样子,太不公平了。我在你面前简直就是一个透明的人,我所有的秘密你都知道了,我所有的不堪你也都看到了。我们明天再说好吗,有点累了,允许我早点休息吗?”辛悦睁着楚楚动人的大眼睛,嘟起了嘴巴。
荆宇坏坏地笑了,“你可不是透明人,在我眼里,你除了衣服是透明的,其他地方都让我看得好累。引诱我上床是没有用的,虽然我也很想。你还有秘密没有告诉我,比如——魏延是滕伟杀的。”
辛悦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直直地看着荆宇,半晌,又重重地坐下,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她的身体几乎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惊愕。
“你……已经知道了?”
“我是最近才知道的。还记得上次我为了庆祝你归来开的party吗?当时滕伟从桌子上摔了下来,你正在专心地查看他的伤情,我正在跟张立聊天。这个时候杨大志说他去过临宁了,那是魏其军的老家。那一刻,我终于明白,胡坚平、魏其军,还有你的妈妈,他们的人生都曾经在一个地方交汇,那就是临宁。除了他们三个,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就是我的父亲,荆云松。临宁,是一个故事开始的地方,更确切的地标是,临宁银达机床厂。”
辛悦没有说话,她等待着荆宇继续说下去。
“在我调查我父亲案子的时候,滕伟曾经给过我一些关于胡坚平的资料。他早年曾因盗窃罪被判有期徒刑三年,在这之前,他是临宁银达机床厂的职工。魏其军的背景我也查过了,他原本是临宁市公安局下属一个派出所的警察,后因盗窃自行车被开除公职,在银达机床厂看管设备仓库,”荆宇停了一会儿接着说,“胡坚平和魏其军都已经结婚,胡子衿也已经出生,可以想见,两个劣迹斑斑的已婚男人和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年轻貌美又生下了私生子的女人,会发生什么事情?在胡坚平的资料里,还有这样一个细节,他因盗窃罪被判三年之后,选择了逃亡,甚至一度逃到国外,也正是因此在柬埔寨赚到了第一桶金,这次逃亡花费了他六年的时间。按照常理来讲,三年的徒刑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因此我断定他一定犯下了比盗窃更严重的罪行,那么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而且是**。他和魏其军,**了你的母亲,也正是因为这次冤孽深重的罪行,你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辛悦仰起头,闭上了眼睛,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下来,白瓷般的皮肤上,泪痕闪闪。
“我父亲在世的时候,我曾经偶尔提起过胡坚平和魏其军,他的反应出人意料地激烈,远远超出了他平时为人处事的范畴。这引起了我极大的好奇心。父亲心里面一定存在着关于胡坚平和魏其军那两个畜生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想,他一定知道他们所犯下的罪行,更或者,他就是罪行发生时的目击者。”
“荆宇,”辛悦突然睁开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也许不知道,在我决定做你女朋友之前,我曾经想要杀死你,就在荣泰广场的音像架上面。因为我坚定地认为你父亲和魏其军就是残害我母亲的凶手。”
“我父亲?”荆宇难以置信,“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是这样。”
“那你还……那么无所顾忌地挑逗我,你真是太重口味了。”荆宇笑了。
“那时候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甚至就连加入击剑社,也是想要找到合适的机会……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完全错了,大错特错,差点酿成大祸,于是在庆幸和愧疚中……”
“爱上我了?”
“是。很爱。那时候你也在拼命追我嘛。”
“我承认,是我先爱上你的,那时候你可能还在想着怎么杀我,”荆宇握住了辛悦的手,“这个话题太他妈劲爆了,后来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你要杀的哥哥?”
“荣泰广场起火那天晚上,你说你是O型血,你父母都是O型血。我因此知道我的父亲并不是你的父亲。我是A型血,我妈妈是B型血,所以我的父亲只可能是A型或者AB型,A型的可能性较大,但如论如何不会是O型。所以我的父亲另有其人。”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