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芩妃宫殿走回惜宝殿,瑞宝儿一路想了许多。
联系前后各种慢慢思索来,香包内香料是被玲珑所换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了。如今她又被不声不响封为了答应,宫中毫无不满之声,那她背后肯定是有势力撑腰的。而玲珑起先是太后的人,那么这个势力最大的可能就是太后。
如果真是太后,那么香包调换一事难道是她利用苦肉计来陷害自己?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瑞宝儿曾多次把她当做宫里可依靠的人,可现下看来这样的想法无异于把想要陷害自己的人当做了保护伞,这太可怕了。
回了惜宝殿,安置好义安,瑞宝儿推门进了正厅,君惜墨还在,竟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不知道他在南疆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为了自己就这么冒着风雪严寒,日夜兼程赶回来。他告诉自己兵符的事情。北兵符在他手中,恐怕这是连皇上都未必知道或者可以确定的事,否则他在京中怎可能还如此出入自由,便是进出她的惜宝殿,都如踏平常人家一般随意。可是他就这么毫无忌讳地对自己说了。
看着俊朗的睡颜,瑞宝儿轻声问:“君惜墨,你凭什么这么信任我呢?”
拿过棉毯,盖在君惜墨身上,瑞宝儿动作虽轻,君惜墨却还是醒了。
“就说你这暖和,暖和得让人发困。”伸一个懒腰,君惜墨坐起来揉揉眼,“人没事了吧?”
“嗯,看过太医已经歇下了,还需休息几日。”瑞宝儿回了话看住君惜墨,“七王爷,咱俩做个交易吧?”
君惜墨转过眼来,饶有兴趣地问道:“哦?什么交易?”
“你帮我查一下玲珑的底细,我替你要赵政的兵权令。”
瑞宝儿此刻眼中清明,她脸颊冻得通红,却气定神闲。
“呵呵,你来要兵权令?你怎么要?”
瑞宝儿狡黠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嚯!这被风雪一清醒,果真聪明了不少。好!我就和你做这个交易。”
君惜墨拿开棉毯,挪到软榻边去穿靴子,“对了,张相被你救了一命,老头感恩戴德,说要报答你呢。”
瑞宝儿一笑:“我救他不为拉拢。”
君惜墨穿好靴子,起身收拾妥当,拉上披风,又从怀里摸出个小物件,转手扔过给瑞宝儿。
瑞宝儿紧着接住,竟是一副毛茸茸的耳套。
“南疆打猎时打到只小白狐,皮毛不错。”君惜墨说完拉门欲出,门开又转过来,“你要是想使美人计来拿兵权令,这几天赶紧减减肥。”
“君惜墨!”瑞宝儿怒意刚起,那边君惜墨笑着出了去。
门关上,瑞宝儿默言:君惜墨,希望这次我也可以帮到你。
玲珑的底细其实瑞宝儿已经猜出八九,和君惜墨拿此做交易不过是找一个还人情的借口。
风雪刮了一夜,晨起,屋外一片白茫茫的。
瑞宝儿出屋,发现义安领着几个宫人在扫雪。
“义安,你怎么就起来了。”
“主子,奴才休息了一夜已经没事了。”
义安虽这么说,可瑞宝儿看他脸色煞白,毫无血色,还是不忍,“不行,现在给我进屋休息去。”
“奴才真没事了。主子,您对奴才好,奴才心里知道。这身子还得留着给您鞍前马后呢,不会有事儿的。”义安这么说着面带微笑。
瑞宝儿心里却是难受极了,因为自己的疏忽让手下人受了委屈。
“风清,把皇上赏赐的绒手套给义安。”
“谢主子!”义安看瑞宝儿神色不忍就接过了风清拿来的手套。
看着义安戴上了手套继续干活,瑞宝儿领着木桃出了宫门。
从自己的宫殿去往芩妃的宫殿,路不算太远,只是碍着下了雪,便走得慢些。脚踩在雪上面“咯咯”作响,瑞宝儿却全无心思关注。
芩妃听传瑞宝儿到自己殿内,倒没摆什么架子,沏了茶水陪坐着。
“义安的事情,是我的不对,这里给姐姐道个歉,昨日里让姐姐费心了。以后我的下人我自会看好的。”
“妹妹这话见外了,我不过是觉着妹妹恩宠正盛,可能疏忽了。今个想来,却也是我多管了些事。还望妹妹不要见怪。”
芩妃话说的客气,瑞宝儿猜想应该是君惜墨昨夜就答应了她什么,所以她才放了义安,态度有了改变。
“姐姐自然也是为我好。”瑞宝儿笑笑,端起茶来喝。
一个小婢匆匆跑了上来,行过礼后,贴着芩妃身边耳语了几句。
瑞宝儿耳力不错,小婢声音虽小,但情急之间,几个词未收住音,被瑞宝儿听了去。
小婢禀报后,芩妃面色明显不对了,转身对瑞宝儿一笑,道:“妹妹今日里来除了叙叙情,可还有它事?”
瑞宝儿听得这话,赶紧放下手中茶盏,说道:“自是有事与姐姐相说的。”
芩妃已然有些坐不住,却极力压制着情绪:“那是何事?还请妹妹快些说来。”
瑞宝儿本无甚大事,只是想借着义安之事来芩妃这里走动走动,找找关于兵权令的突破口,可小婢刚才禀告后芩妃就坐立不安的样子让瑞宝儿觉得是个好契机。小婢漏出的几个音中,瑞宝儿清楚地听到了“自尽”两个字,便想试试套芩妃的话。
“是这样的,昨夜里我来接我宫里的狗杂种时,在姐姐宫门前看见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芩妃忽表情极度紧张。
这让瑞宝儿更确定自己的思路对了,“姐姐,我说了你可别多想,都是宫中姐妹,不告诉你我心里不落忍。”
“你先说你先说。”芩妃已经把持不住了。
“昨夜里,风雪极大的,我接了人本要离去,转头间,看见一个长发白色鬼影飘进了姐姐的宫殿里去。”
“那个鬼影长什么样子?眉间是否有痣?有什么特点?是不是身下出血?”芩妃慌慌张张地问着。
瑞宝儿略一反应,接着说道:“离得远,身材样貌看不太清。我让我宫里人先走,自己上前去欲要一看究竟,似乎听到那鬼影还念念有词,什么‘孩子、孩子’。”
听到“孩子”二字,芩妃控制不住,哭了起来:“造孽呀!”
“姐姐别哭,到底怎么了?”
芩妃含着泪看了看瑞宝儿,还是警惕着,就摇摇头不说话。
“姐姐应该知道我来自萨满佑护的草原,出生左臂带着血色胎记,是鹰眼状,萨满口中我是福佑之子,邪鬼都不敢近身的,不仅如此,我还学了些驱鬼之术,想着此时或可以帮到姐姐。”
芩妃疑惑地看看瑞宝儿。
“姐姐不信?昨夜怨气那样重的厉鬼在我面前也只是叫了两声散去了,定是怕我。”瑞宝儿说完看向芩妃,芩妃还是半信半疑,瑞宝儿一咬牙,说道:“姐姐若还不信,可否借内室一用?”
芩妃点头同意,带着瑞宝儿进了内室。关了门,瑞宝儿脱了棉外衣,解开裙袍,露出左臂,左上臂赤红色的鹰眼状胎记似是用血雕在了白皙的皮肤之中,纹路清晰,红的令人惊讶。这样的胎记就像是老天赐予的神圣烙印,给人以莫名的神秘神圣之感。
芩妃听过神佑的事情,此刻眼见,也不禁息声。
“看来妹妹并未哄我。”
瑞宝儿赶紧穿好衣服,“只愿姐姐信任。如果可知事情原委,妹妹便能助姐姐驱除邪物。”
“如此甚好!”芩妃眼里发光的看着瑞宝儿,似乎看到救星一般。
原来芩妃有一近亲好色,欺辱了不少良家姑娘,每次都是弄得不可收拾,最近一次,实在没办法就把姑娘骗到了宫里当宫人,谁想女子已怀了这个近亲的孩子,芩妃知道后就命人打了孩子,结果不想这个姑娘昨天傍晚竟然自尽了。
芩妃本只想让这个姑娘安分一点,没成想搞出了人命,心下惶恐之至。碍着之前几桩事情,芩妃和瑞宝儿的叙述也是挑拣着说,整个过程是被瑞宝儿联系上下得出。
“这事情确实不太好处理。厉鬼是最麻烦的。”瑞宝儿佯装着凝眉叹气道。
“还请妹妹想个办法呀!”
“这样吧,姐姐,我画些符,你贴在脑门上七日,这些天不要出门,厉鬼游荡进来看见这个符便不会近你的身,我再让木桃从我那里拿些度魂香来,你这七日在殿内熏着。七日后,自可化解。”
芩妃听了连连道谢。瑞宝儿称回去画符,便离开了。
芩妃果然心机不深,其实她说的时候,瑞宝儿就明白了,她口中这个近亲就是赵政,如若不是自己的胞弟,芩妃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来处理这类麻烦事。可根据君惜墨之前同自己所说,赵政并不像是好色之人,那么这之中一定有什么事情还不清楚。慢慢想来,忽想到芩妃问那厉鬼相貌时其中一句:“眉间是否有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