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夜彻骨的凉,瑞宝儿被君惜川抱着坐在马上,马儿飞驰着,只觉得穿过一层层冰冷,唯一温暖的就是自己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只是泪流下来就也冷冰冰了,寒风一吹,似都在脸上结了霜。
君惜川驾着马并未回宫,而是跑到了京城郊外,身后一众侍卫护着,不敢离得太远或太近。
到了一片草地,君惜川勒住马儿。
“朕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朕也不痛快。”君惜川在瑞宝儿耳边说着。
“臣妾没有。”瑞宝儿倔强地说,听了这话就已经知道自己对弃谷翼什么态度肯定被君惜川看出了。
君惜川环臂抱过,将瑞宝儿收紧在怀里,“知道为什么没回宫,带你来这里吗?”
瑞宝儿轻轻摇了摇头。
“这里是京郊最广阔的一片草地,天宽地大。朕年少时一有不快就会策马而来,冲着广阔天地大声喊,把所有的郁结都喊出来,把心里所愿都喊出来,一切就变得舒透了。”
瑞宝儿抬眼看,夜里四处都是黑黢黢的,但依旧感受得到这里的宽阔。头顶是满天繁星,虽有冷风不时吹着,可浩瀚夜空月明星朗,一切都变得亮澈起来。
“瑞宝儿是君惜川的女人!”
正当瑞宝儿抬头看星空之时,身后君惜川使劲喊出这句,瑞宝儿扭头看,对上君惜川的眼。
“试试看,把你的不痛快和想往都喊出来。”君惜川柔声道。
瑞宝儿转正头,顿了片刻,用手扩着音使劲喊道:“我要简单而快乐的生活!”声音抛出,没有回声,瑞宝儿不过瘾,继续喊着:“瑞宝儿要快乐!”
喊了这句觉得心里敞亮一些,再扭过头去看君惜川,他笑着,但眼里却很复杂。
不想再去思虑太多,瑞宝儿抬手擦了脸上的泪痕,触到泪水冰凉不禁打了个寒噤。身后君惜川感觉到了,解开自己的披风环过瑞宝儿,微蹬马腹,勒转缰绳,马儿掉头慢步上返回的路。
君惜川轻声和瑞宝儿说:“宝儿,记着,你是朕的女人。”
瑞宝儿听了并未吭声。
回时的路比来时似乎更冷了,待回了宫进了惜宝殿,瑞宝儿双脚已经冻得冰凉。君惜川并未进殿内,而是径自去了珍妃宫里。
惜宝殿内,风清将瑞宝儿的靴子脱掉,抱着瑞宝儿的脚揉搓捂着。
“主子,知道您今天因着将军府的事心情不好,可有个事儿还是得和你说。”风清试探地说着。
“娘子,有事别瞒着相公,快说。”怕风清担心自己,瑞宝儿玩笑着说道。
“今个我去了和巴彦联络的地方,才知道芳姐几日后要到京城来了。巴彦前几日就来了信通报,可这几日奴婢疏忽没有注意到。巴彦信里说,是芳姐的儿子得了急症,湖城的各名医都束手无策,情急之下只得到京城来寻医问药。”
瑞宝儿知道这几日身边几人都分神与芩妃和赵政的事上,所以也就没怪风清的疏忽,“孩子病了,当娘的肯定心急。风清,你这几天先把之前我交代给你的事情放一放,明天带些银子出宫,把鸿鹄会馆后街的那个小院买来,等芳姐他们到了,安置他们住进去。”
风清知道鸿鹄会馆处在京城的核心位置,芳姐来了住到这里,请郎中看大夫十分方便,那个小院又在会馆后街,隔了人群,很僻静,适合病人修养。但是小院由着地理位置自然价值不菲,自家主子对手下的大方程度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清芳两日后便来了京城,风清接到她时,见她蒙上了面纱,心里有些奇怪,可想想主子和自己提起清芳的过往,便也就释然了。
清芳的儿子小名叫做小跳蚤,孩子样貌生得好,生性好动,机灵活泼,风清见过一次,很是喜欢。但这次来了京城,小跳蚤却是被车夫抱了下来的,整个人恹恹的,连行走的力气都没有,让风清心里生起些许难过。
“主子安顿你们这段时间就住在这里,这些是给小跳蚤看病的。”屋内,风清掏出银票递给清芳。
清芳赶紧推过银票,“不不不,东家对我们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安排这样的条件给我们母子。况且聚和生意好,东家按分成给我的已经很多,不能再收这银票了。”
风清拉过清芳的手,还是将银票塞给她,“拿着吧,钱财不重要,小跳蚤快点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主子这两日宫里有事,过几日就会来看你们。”
“东家妹子真是个好人。嘿,瞧我这糊涂,一时还是改不过嘴来,犯了大忌。是宝妃娘娘。”
“估计她啊,还是乐得听你叫她东家妹子。”风清笑笑说着。
宫中,瑞宝儿正在整理收集到的赵政的情报,答应君惜墨已经有好几日了,事情却进展缓慢,瑞宝儿心里略微有些着急。
从各路收集到的资料来看,赵政虽有一些污秽案件被发现,但整体来说他做的事情几乎是密不透风的,很难从中找到突破口。而从芩妃那里打探出来的和之后收集到的消息来看,只能证明赵政玩弄过一些女人,而这些女人眉间都有一颗痣。是巧合?还是故意?如果是故意那么是内有隐情,还是只是赵政个人古怪的癖好呢?
想事情想得毫无头绪,不如见见这个赵政。定了主意,瑞宝儿让义安备好车驾,带着木桃出了宫。
到了丞相府,瑞宝儿多少有点犹豫,自己上次救人只是出于情急之下,并非想日后得到回报,可去见赵政又只能拜托张相。
瑞宝儿还在丞相府门口踱着步子,思考要不要进去,就见一行人正好从门内出了来,为首一人却是君惜墨。
君惜墨看见一身男装的瑞宝儿在门口来回踱步,不禁好笑道:“呦,宝妃娘娘遛弯溜到这来了?不错,看起来是瘦了,遛弯还是有成效的。”
旁边张相一众人赶紧给瑞宝儿行了礼。
瑞宝儿看到君惜墨便知道可以借力使力,上前几步笑着道:“七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君惜墨看了一眼张相,张相明了着带众人退到旁边。
“借你一步了,说吧。”君惜墨转身对着瑞宝儿道。
“我今天想见一下赵。我知道他在张相手里。”瑞宝儿故意没有说全名字,担心隔墙有耳。
“呵,减肥成功,急着来使美人儿计啦?”
“可不?办了这事,不用保持身材,我好赶紧多吃点肉补补。”瑞宝儿看君惜墨在逗自己,便也顺着说。
君惜墨“哈哈”一笑,叫过张相,低声耳语了两句,张相便躬身行礼道:“娘娘请上车,臣陪着您去。”
瑞宝儿点头,正要走,手臂被君惜墨拉住了。
“这事,你量力而行。”君惜墨语气中些许担心。
瑞宝儿回头,“怎么,不信我?”
她转头看他,皓齿明眸。回眼的这刻,似成竹在胸,一笑却又像个不经事的小姑娘。
君惜墨笑笑松了手。
看着马车一路扬尘而去,君惜墨心里暗道:傻丫头,你知道京城的兵权令对我很重要,你不想欠我人情便借此帮我,可你是否知道兵权令为何对我如此重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