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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书名:宫深 作者:常舒 更新时间:2016-12-12 22:32 字数:3295

    瑞宝儿在清芳那里待了好几个时辰,看着小跳蚤病的恹恹的,实在是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再问些陈年旧事。索性瑞宝儿安顿了清芳几句,又说了些宽心话便领着风清、木桃回宫了。

    进宫门,看见一众太医正从内宫出来,瑞宝儿本也想请个太医去给小跳蚤看看,便让木桃叫过一个太医来。

    “臣徐可达给宝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吉祥。”

    “免了。徐太医是去哪个宫内请脉?”瑞宝儿先询问一句。

    “回娘娘,这几日却是皇上龙体欠安,臣刚刚是给皇上请了脉。”

    “皇上怎么了?”

    “皇上几日前怕是吹了冷风,感了风寒,当天夜里有些发热,并无大事,可拖了几日未进药,这会症状有些重了。”

    几日前吹了冷风?那天从将军府出来皇上带着瑞宝儿策马京郊,回程又将披风解下来予了瑞宝儿,怕就是那夜受了凉。想及此,瑞宝儿着急问道:“严重吗?”

    “皇上日理万机,本就操心劳神,怕是要养几日了。”

    “好,我知道了。徐太医还得有劳你出宫去替我诊一个病人。只是这事不能告与旁人知。”

    “不敢,自当为娘娘效力。”

    “风清,领着徐太医去芳姐那里。”

    “是。”

    风清领了命带着徐太医又返回了清芳住处。

    瑞宝儿听了君惜川身体抱恙,终还是觉得不忍,便径直去了圣上寝宫。

    到了寝宫屋外间,瑞宝儿解了披风,正暖和着手脚,三喜公公上前来请安。

    瑞宝儿问道:“公公,皇上怎样了?”

    “皇上病了有几日,怕着各宫娘娘担心,一直没声张。”

    三喜这边话刚落,听得内间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皇上醒了,娘娘稍候,待奴才去通传。”

    “有劳公公。”

    内间的咳嗽声断断续续。三喜进去没一会便出来,“娘娘,皇上请您进去呢。”

    瑞宝儿得了允,便往内间走去,三喜撩起棉门帘,便有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

    君惜川盖着厚厚的被子,正半靠卧在床,面色倦乏,眼下微青。见瑞宝儿进来,他勉力支起身,瑞宝儿赶紧上前去扶。

    “臣妾给皇上请安了。”扶着君惜川,瑞宝儿只能行个口头礼。

    动了力,君惜川又是一阵咳嗽,瑞宝儿帮他抚着背顺着气。

    “你们都出去吧。”待缓过来,君惜川下令道。

    三喜带着屋内众人出了内间。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瑞宝儿问道。

    “没事,不过感了风寒。”君惜川一笑,似是安抚,却是一脸病容。

    “还说没事?太医说要是早些进药,病就不会这般重了。”瑞宝儿皱着眉说。

    君惜川忽而眼里一亮,握住瑞宝儿的手,“宝儿,是在担心朕?”

    “臣妾,臣妾是在担心皇上。”

    君惜川听到这句,很是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到后面又引起接连的咳嗽。瑞宝儿着忙抚着背,伸出的手却被君惜川反拉住,轻轻一带,便将瑞宝儿拥在了怀里。

    两人相对着,瑞宝儿不敢去看君惜川的眼睛,但却感到炽热的气息一点点靠近,末了,瑞宝儿闭上了眼,君惜川的唇贴上了自己的额头,接着他的唇顺鼻梁而下,划过自己的鼻尖,嘴唇,带着霸道的劲头开始亲吻自己的脖颈。瑞宝儿下意识用手抵住君惜川的胸口,试图推开,可刚用了力,想到他还在病中,便软了下来。再想为什么要推开他呢?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推开他呢?

    失神间,却是君惜川松开了瑞宝儿。他一只手撑着床沿,重重地喘着气,缓了一会,说道:“朕这次病的也算值了。”

    此刻瑞宝儿对上君惜川的眼神。他近不惑的年纪,身负山河,日理万机,生一个风寒都不能好好休息,榻上桌边还垒着厚厚的折子。自己是他的妃子却不能给他全部的真心,无爱,但心中生出万千不忍。举手摸着君惜川眼角的细纹,“臣妾愿皇上永远龙体康健。”

    君惜川感怀,揽过瑞宝儿紧紧抱住。

    瑞宝儿在寝宫几日未出,一直照顾着君惜川,待他身体渐渐好转,才回了惜宝殿。回去后第二天一早,三喜便来传旨,特赐宝妃晋升宝贵妃。与此同时,珍妃身怀龙子也一并晋升贵妃,晋升碧洛为妃,玲珑为贵人。

    皇上下令这道旨意并未经过皇后,皇后宫内,叶姝侍立在侧。

    “娘娘,上次的事情最后落到太后手里的都被严惩,我们没被发现已是万幸,这次还要铤而走险吗?况且宝贵妃现在圣宠正眷呀。”

    “太后向着谁还不一定呢。我说过,这宫里谁最受恩宠,谁就是众矢之的。”

    暗夜,烛火照着皇后怀里抱着的一只鸽子,那鸽子羽白胜雪,但眼睛却锐利至极,在皇后怀里很乖巧地窝着。

    瑞宝儿回了惜宝殿后,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找清芳把事情问清楚,可是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要等等,心烦意乱,便去了珍贵妃的同福宫殿。

    “珍姐姐!”进门瑞宝儿就唤道。

    珍贵妃正坐在内间软榻上,缝制着孩子的小衣服,听见瑞宝儿的声音回道:“宝儿?快进来。”

    瑞宝儿进了内间,坐在珍贵妃旁边,拿起一顶缝好的小帽子,“好生精致可爱!姐姐你手艺真好。”

    珍贵妃一笑:“我想着最近也无事,紧着把这些个物件备好。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就每一样都做了两份。”

    “男女都好!嗯,生个男孩,以后高大威猛,生个女孩,以后乖巧灵动。”

    “你这张小嘴呀。”珍贵妃听得瑞宝儿说来,笑盈盈的,“竹芝,去拿点心、茶水来。”

    “姐姐,不要每次都备着好点心给我,这些日子我似又胖了些。”瑞宝儿撒娇道。

    “胖些好啊,身体健健康康的,胖点也没关系。我也想着,以后若是我不在了,这个孩子还得托给宝儿你呢,不健实点怎么行。”

    “姐姐,你胡说什么呢?”瑞宝儿听出珍贵妃口中的晦气,赶紧打断。

    珍贵妃也笑着说起了别的话题。

    坐了一会,觉得屋子内炉火热气很是憋闷,正好屋外天气明朗,瑞宝儿就扶着珍贵妃出了来,打算去御花园内转转。

    冬日里,院子中无甚花草,只是园中间一方小池,为了给皇上和各宫娘娘观赏,做过特殊处理,水未结冰,里面游着各色锦鲤。

    瑞宝儿扶着珍贵妃站在池子边,看着鱼儿快意游动,红白黄三个主色在水中不断变幻着。

    “姐姐,我们拿些鱼食来喂它们吧,让它们聚集过来,肯定很是欢腾。”

    珍贵妃点点头,“竹芝,你去拿些鱼食来。”

    竹芝领了命折回宫殿处,瑞宝儿走到旁边树下捡起一个枝条,然后蹲在池边挑拨着池水。

    忽而远处飞过来一只鸽子,落在了池边的围栏上。

    “宝儿,你看,竟然有只鸽子。”珍贵妃说着走了过去。

    不想,珍妃刚离近,那鸽子竟想发了狂一般扑着珍贵妃上去,霎时吓得珍贵妃后退两步,脚下不稳,向一旁倒去。瑞宝儿眼急手快,微点力道,轻功两步上前,扶住了珍贵妃,自己却踩进了池水中。好在池水不深,只是湿了半身。

    鸽子受惊般飞走了。

    “姐姐?你没事吧?”瑞宝儿赶紧从水中上了岸,紧紧扶住珍贵妃。

    珍贵妃一手托腰,一手按在肚子上,眉头紧皱,汗水滴落,似是十分痛楚,腿下隐约有些见红。

    “宝儿,回,回去。”珍贵妃咬牙道。

    瑞宝儿眼见珍贵妃如此,心下觉得不妙,大喊:“来人呐!来人呐!”

    御花园的侍卫听见动静很快赶来,将珍贵妃送回了同福宫,瑞宝儿让其中一人赶紧去传太医。

    一行人刚回宫内,太医就到了,刚下朝的弃谷翼也紧随其后赶到了。

    弃谷翼一眼见到瑞宝儿湿了半身,身上零零滴着水,衣摆上微有血迹,着急道:“你没事吧?”

    瑞宝儿扭头见到弃谷翼,心里的紧张找到发泄口,泪水一下子不听话地涌了出来,“翼哥哥!珍姐姐,珍姐姐她见了红,怎么办?怎么办?”

    弃谷翼上下打量了瑞宝儿,确定她只是受惊后,便拉过她抱在怀里,安抚道:“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其实心里也暗暗为自己姐姐着急。

    瑞宝儿趴在弃谷翼怀里呜呜哭了一会,慢慢缓过来,推开了弃谷翼。

    屋内一众宫人都看着,弃谷翼也才反应过来刚才的有失礼数,立马恭敬道:“贵妃娘娘,有臣守在这里,不会有事的,还请贵妃娘娘换过湿衣,天寒,以免着凉。”

    虽然缓过来些,可内心还是隐隐忧虑着,瑞宝儿摇摇头任是站在原地。

    竹芝只好拿了披风来给瑞宝儿披上。

    太医在寝宫内诊了好久才出了来。

    “太医,怎样?”弃谷翼和瑞宝儿急着问道。

    “胎儿无恙,只是早先臣就有说过,珍贵妃体弱,生产必会有险,此刻又受了惊吓,见了些红,恐怕产时是凶多吉少啊。”

    “什么时候说过,珍姐姐生产会有危险,我怎么不知道!”瑞宝儿怒道。

    “贵妃娘娘息怒,此事臣早有禀告过皇上和珍贵妃娘娘的。”太医惶恐道。

    “有劳了,您先退下吧。”弃谷翼行了个拱手礼说道。

    太医退下后,弃谷翼叹了口气,“家姐的情况,陛下和臣,包括她自己早就知道了。望娘娘不要过于挂怀。”

    瑞宝儿这才反应过来,珍贵妃那句“这个孩子还得托给宝儿你呢”的弦外之音,原来她自己早就知道自己的情况了。

    竹芝上前说了珍贵妃已安歇,瑞宝儿点点头,没有说话转身出了屋。弃谷翼看着她孤零离去的背影,想着刚才她花容失色,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趴在自己怀里哭泣,只能叹了口气,将难过生生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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