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悬空天,柳生道场的庭院,绽着一朵哭泣的水花,那透明的忧伤渗进泥土里,收不回来的现实,着实让人难以释怀。
龙翎翔跪在碎裂的水盘边,脑子一片空白……
“你?你没事吧?将军和大御所大人没什么大碍吧?”
柳生月摆手,在龙翎翔的眼前晃了一晃。
龙翎翔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应答。
“麻烦月小姐,带我,”龙翎翔脸色极为难看,“带我去见一下,鹰先生……”
“嗯。”柳生月应了一声。
龙翎翔没有动弹。
“嗯?”柳生月又应了一声。
“扶我一下……”龙翎翔的声音无奈,“我,我腿软了……”
一时间,柳生月不知道是好气还是好笑,或者说,还有一种怪异的后怕留在心间。
‘他神色如此恐慌,难道是……?’
“有劳月小姐了。”龙翎翔伸手搭在柳生月的臂上。
两个人一步一踉跄地走到了轩浪的房间,鹰还在守在轩浪床边,听到门外有些动静,鹰便扭头看看情况,但见柳生月搀着龙翎翔走进了屋子里来。
“神棍,你来这干什么?”鹰还在气头上,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鹰先生,你很讨厌我吧?”龙翎翔苦笑。
本来鹰还想挖苦龙翎翔几句,可是被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再加上龙翎翔那表情和虚浮的步伐,原先的那一丝味的恼怒,很奇怪的,一下子就飘渺不定,又抓不住了。
“谈不上讨厌。”鹰。
“我若切腹,先生可否替我介错?”龙翎翔笑苦,笑得要哭。
“江户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鹰的神经绷了一下。
“幕府,遇刺了。”龙翎翔说得垂头丧气。
“将军?他?”鹰试探,也开始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还不知道,我只来得及丢出师父留下最后的术,然后水镜就碎了。之后,江户城内所发生的事,我统统都还不知道。但……”
凶多吉少。
一时,气氛又冷到了冰点。
毕竟,龙翎翔还是因为轩浪才从江户城里赶到了柳生道场,虽然说结局不尽人意,但是造成将军府空虚的直接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思前想后,鹰还是打破了沉默。
“那你的式神呢?还没有把新的战报传回来吗?”
“遇刺的时候全飞回来了,一个没剩。”为此,龙翎翔也不知要说什是好。
“那别的人呢?江户城里就没的阴阳师给你报信了?”鹰追问。
“不知道,”龙翎翔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头仰高了些,感觉眼睛有些许干涩,“我开水镜和贺茂忠景斗法的时候,江户城里的阴阳师已经折损大半,甚至当时还有另一个刺客潜入了东御苑,如果不是今晚守夜的是但马守……”
‘那么久都还没人来报信,只怕也……’
凶多吉少。
龙翎翔手心渗汗,鹰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一种受不了刺激的安静,又重新在屋子里铺张开来……
又是半响。
“师父!师父!”凌风无忧无虑,兴冲冲的跑了进来,但是刚走了两步,就发现屋子里的异样,“呃?好安静呃?你们在玩木人头人,对不对?”
没有人搭理。
“一二三,三二一,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嘿!”
凌风摆了个姿势,自娱自乐。
就还是没有人搭理。
“啊——啊——啊——!你们都好能定唉!算了,凌风不玩了,大哥哥,你来教凌风折纸鹤好不好?你折的纸鹤都好好看哦!”
凌风站不到半分钟,就又腻到龙翎翔的身边,手中晃动着一只绿色的纸鹤,可龙翎翔哪里还有心情管这些折纸叠信,他推了推凌风,有气无力地说。
“凌风,不好意思,大哥哥现在没心……”?!
‘绿色的纸鹤?!’龙翎翔心头一惊、
就好像打了兴奋剂一样!
“凌风!这个纸鹤你哪里来的?!什么时候来的?!”
凌风眨巴着眼睛,显然是对龙翎翔如此之大的转变反应不过来。
“噢!大哥哥你动了?输叻输叻!师父和月姐姐好厉害!好厉害!”
凌风拍起小手。
“凌风!”龙翎翔抓住凌风双臂,神色认真,眼神里流出了一种不容有失的临界,然后缓缓开口,“这个问题对大哥哥很重要,凌风,这个纸鹤,你哪里来的?”
“哦……”凌风感受到龙翎翔的情绪,也认认真真地回答,“就刚刚你们在玩木头人的时候,凌风看到这只绿色纸鹤灰了过去,然后凌风就抓住了啊!凌风厉害吧!”
“嗯!嗯!嗯!凌风真厉害!”
一直愁眉苦脸的龙翎翔,这次却眉梢见喜。
“是战报?”鹰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
“不,”龙翎翔像吃了定心丸,一下子又恢复到了那优雅自信的微笑,“是福音。”
这可是穆的御用传令式神啊!
‘天可怜见,最后还是让师父赶到了啊……’
在龙翎翔的记忆里,好像还没有师父办不成的事呢!
“凌风,来!大哥哥教你——叠!纸!鹤!”龙翎翔愉快地抱起了凌风。
“喏!”凌风也笑嘻嘻地把绿纸鹤递给了龙翎翔。
龙翎翔接过了纸鹤,听清了穆传给自己的那一道密信……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这孩子,在柳生道场等着!看我不回来打你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