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鼻梁的手,感觉有些许温热,凌风蹲在地上,右手握着轩浪跑过来的刀,心里在不断地计量,起伏不定不胸口,在竭力平稳着略带杂乱的呼吸……
‘他没有留手……’凌风看着再次用剑尖指着自己的轩浪。
‘输赢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凌风自问。
‘可如果我也有那样满心家暴的父亲,如果我也有这番忐忑不安的童年……’
闭目,凌风回想起了第一次见轩浪时那冷如狼瞳的目光。
‘也许,在那样的境地里,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吧?’
凌风站了起来,左手抹掉了渗出来的鼻血。
“我知道了,那就用这招决胜负吧。”
藏刀,俯首。
那样的姿势,是拔刀术么?
所有人的掌心都捏着一把汗,鹰更是做好了随时截招的准备,生怕这两个孩子一个收不住手分不出轻重,任谁出了个什么差池,都不是他情愿的结局。
‘秘剑龙心流,雷之拔刀,’看见凌风的姿势,轩浪心里不知道该是什么滋味,‘原来你早就会了这一招了么?’
若真要问轩浪,他也是正心诚意想要拜入龙心流门下,可是无奈与鹰师徒缘浅,这他到也是认了,只是一直都认为比凌风更胜一筹的他,如今看见凌风摆出的正正是他魂牵梦萦,却终身不能染指的龙心流拔刀术奥义,雷。
忽然受挫的自尊。
‘轩浪啊轩浪,你这辈子再奋斗一百年,也只不过是挂名而已。龙心流门人的名号,也永远不会传到你的身上,你这辈子的生死枯荣,也不过是自生自灭罢了……’
忽然痛心的觉悟。
‘别再自欺欺人了,’轩浪的心底忽然响起另一个声音,‘他根本就不算你的师兄。’
“我懂了。”
轩浪的声音冷得让人不认识了。
‘怎么这么重的戾气?’
这凝重的气氛,鹰明显感觉到了轩浪的异样,他正要往前喊停这次比试,却被穆拉住了衣袖,看着鹰不解的目光,穆缓缓说着。
“穆曾听说,河堤泛滥之时,如果不加疏导,一味塞堵,只会让堤决一发不可收拾。你两个徒弟的事,如果不能让他们自己去解决,也许一辈子都没办法解决。”
“终究是新手处决,我只怕他们错手。”
“有你我在此,难道还分不开两个小孩的争斗么?”
鹰看着穆那自信满满的微笑,思量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静观其变。
黑色的雾霾缭绕上了轩浪的剑身,他脚底下的影子诡异的被拉长,变化成另一种形状,好像随时有什么东西要从影子里蹦出来似得,这一招的力量好像过于庞大,轩浪握刀的手都是肌肉抽力的阵抖,身上的戾气也越来越狂暴……
轩浪显然一下子还控制不住这么强的力量,体内锁不住的鬼神之力向四方拓散,甚至让四围的空间变得极其的不稳定,由于光影的折射,站在气场之外的人往里看去,只看得到一片光怪陆离,反而更添暴戾的质感。
虽然不能完全控制住,那些逸散出来的气,还是大多数往凌风身上压去,在气场的冲击下,凌风的衣袂,垂下的刘海,微微摆动……
‘静心。’凌风闭上了眼,不再去管那凌乱的气。
衣袂与刘海也随心而止。
气还在乱,但纷纷穿过了凌风,好似没有这个人似得……
‘就连心修,也到了这地步么?’这是嫉妒的滋味吗?
“呃——啊——!”轩浪终于压抑不住这亟待爆发的力量,“齿虎!”
一声好似洪荒中传来的兽吼。
从轩浪影中奔出的巨兽。
那两颗宛若撕裂天地的剑齿。
凌风却笑了起来。
‘就是,太慢了啊。’
“龙心御剑流究极奥义!”凌风右手发力。
‘但是,轩浪君,比之于我,你好像更合适取得胜利呢!’
“师——父——救——命——哇——!”
那个奶声奶气的童声,还带些惊吓的哭腔。
凌风弃刀!
“轩浪够了!胜负已分!”鹰疾声高呼。
“不——能——留——手——!”可哪里还拦得住?
此时亦是箭在弦上,轩浪若强行停招,他也禁受不住反噬之力,于是那张牙舞爪的剑齿黑虎便直冲冲的往毫无遮拦的凌风身上奔去……
‘糟!杀意!’鹰足尖发力,往凌风身边奔去。
护在凌风身前的逆刃刀,挡住了齿虎的第一爪……
‘好强。’
鹰感觉手被震得有些发麻。
“缚灵!”穆右手一挥。
在穆的袖中射出了一条蓝光,蓝光闪现,只是几个缠绕,那头张牙舞爪的兽就被捆了个严实,挣脱不出,而那蓝光还在不停勒缩,直到把这式神齿虎给的形体给破掉。
就在式神齿虎消散的一刻,缠绕在轩浪的戾气又忽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这是……怎么……了……”
轩浪跌坐在地上,两眼茫然。
“恭喜你,赢了呢。”穆飘去了轩浪的面前。
“我?赢了?”轩浪脑子里还是一片乱糟糟的。
“嗯,很厉害呢。”穆微笑,右手食指点在了轩浪的额头上。
“好……好累……”轩浪的眼神有些迷离。
“那就睡一觉吧。”穆的食指在轩浪的面前一晃。
‘幻术,枕貘。’
穆给轩浪许了一个梦的额度,轩浪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鹰,看来你两个徒弟都不太合适去笠山啊,”穆转身,又开始往凌风的方向走去,顺路还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蓝光,“留下在交给我好好训一下他们的心境吧。”
“那就有劳阁下了。”鹰应承。
“对了,此去笠山,你带上这个,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穆伸出那道缚住齿虎的蓝光。
鹰接过。
一条断掉的脐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