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的霹雳作响,笠山的乌云翻腾出精纯的白光,四道雷光交织出的天网,猛然照亮了整个笠山,只闻雷声而不落雨的异样,只能是落雷咒术的发动。
‘是龙翎翔么?他用出了穆先生刻在剑中的雷罚咒?’
柳生晓趴在地上,可还是能感受得到忽如其来的光亮,前方战事胶着,他却身受重伤,空余残躯俯在空地上慢等救援……
‘妹妹啊,你还是快点找到鹰先生他们吧,要么结局真的是难以预料了……’
柳生晓的思绪,飘散在笠山刮起的罡风之中。
天生异象,就算在赴往山屋路上狂奔的柳生月也忍不住抬头望天,夜换日昼的震撼击打在心头,被*使出这种等级的咒,无论是敌我,应该都已经斗至白热。
可回到山屋的路上,还有一半路程。
“顾不了这些了,尽快吧!”
柳生月银牙一咬,踏步而去,只是没走两步,却发现少了些什么东西,回头一看,只见疯妇蹲伏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些呜呜的音节,身形也有些发虚……
“你怎么了?”柳生月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句。
疯妇不说话,只是在罡风之中抖着。
‘如果这个是哥哥说的雷罚咒的话……也许这罡风正是这些灵体的克星吧……’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现在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回去找几个朋友,之后我们等下再在这里汇合?怎么样?”柳生月提议着。
“呜?”疯妇的声音听不出是同意是反对。
“轰——”
四道雷息才掠去不久,震耳欲聋的第五道又开始炸开。
‘不行,再慢就跟不上了!’
柳生月也顾不上和疯妇解释了,转身就奔去……
“咝。”
左手脉门好似被什么缠住。
柳生月转头一看,疯妇正从那被剖开的肚腹里弹出一条红光,束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红光缠在手腕,瞬息就溶入了血肉之中,就像同源一体这般。
在这条红光的连接之下,疯妇嗖地一声就飘了过来。
张开还挂着肠胰的肚腹……
闭合。
柳生月眼前艳赤,只觉得又回到了那个肉红色的空间,不过远没有第一次如此抗拒,本来用肚腹抱着柳生月的疯妇,随着时间,也渐渐缩合到了柳生月的体内,慢慢重新现出柳生月的形体,还半幽着赤芒的光……
同时,疯妇这次附在柳生月的身上,竟让柳生月感觉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全身就像失却了所有重量,脚步交叠越来越频繁,最后,干脆用飘的起来……
‘你这样跑,太慢,我来帮你。’疯妇。
*
笠山的战场。
一个因愤怒反而显得冷静的男人,一把因感悟主人心意而凝泪悲鸣的刀。
“唿——锵——!”
鹰举着逆刃刀挽起了一个剑花,然后深深插入山地之中。
“抱歉,我没守住你的誓言。”
鹰脱下了身上穿了十四年的黑色武士袍,盖在了逆刃刀的身上。
“你歇一下,我等一下就回来。”
再起身,十四年前如鹰的目光,凶狠,冷厉,充满了杀意。
“龙,能不能御魂借我一下。”
手无寸铁,却像极了屠斩千人的屠夫。
“鹰……鹰先生……”龙翎翔被鹰的杀气压得有些胸闷。
不等龙翎翔回答,鹰就抓住了龙翎翔顶上的雷獾。
雷獾叽叽喳喳的挣扎,爆射雷光的尾巴砸在鹰的手臂之上,鹰却像没有知觉一样,只是紧紧收缩左手,虎口逐步发力,雷獾的挣扎也变得越来越小。
“化剑!”鹰怒喝。
雷獾没有反应,只是恶狠狠地瞪着鹰,咧着牙齿。
“给我化剑!”
鹰左手发力,身为灵兽的雷獾竟然禁受不住这凡人的力道,化做一闪雷光,六条雷尾钩住鹰的左腕,身光暴涨,青锋三尺……
鹰甩手,御魂剑刮出一道罡风,用强力镇压住的力量,奔腾着极不稳定的气息。
“总是,在那边欺负小孩子,算是什么意思。”
鹰回想起这几日的种种。
轩清,轩浪,凌风,柳生月,龙翎翔……
“我赌上龙心流二十七代秘剑执掌的名。”
左手逐渐加重的握力,御魂剑忽长忽短剑光闪过了五尺,以鹰之身,贯透出突破云际的闪光,耀眼的白又让月亮黯然失色……
“吾,睦平,鹰,必令尔等——死无葬身。”
越愤怒,越安静。
冷冷的语气,更像是宣判。
白光散去,躺在鹰左手的御魂剑开始显示出了本来的面貌,银白色的刀身,刃口泛着幽蓝色的折光,浑身缭绕着高贵的紫色剑气。
“强。臂。”
鹰吐出二字,受到龙心气强化的左臂渐显膨胀,御魂剑也从剑柄之末弹出一道雷光,震碎了鹰左臂的衣物,怒显出健硕的肌肉。
那波折有致的流线,每一丝肌理都只为更强大的爆发而存在,近乎完美。
御魂剑的变化还不绝与此。
御魂本是兽化,本无定型,如今御魂剑的剑柄化作雷光融入鹰的掌心之中,以至整条左臂都被金黄色的雷丝环绕,乘着月,御魂的刀光也锋利到似乎多看一眼都会割裂视线,本来光洁的刀刃开始渐渐布上了刀花……
左侧纹龙。
右侧,铭——御建雷刃,魂。
‘难道,这就才是御魂剑的真正威力么?’龙翎翔看得有些痴了。
在御魂剑汹涌澎湃的罡风之中,鹰的长发飘飘舞动,两眼淡看世事的目光,既不乏敬爱万物的怜悯,亦不缺惩奸除恶的残忍,冷的面,是怒的心。
“我打赌,你们绝对不想知道我在朝鲜战场都经历过些什么。”
鹰的冷,是带着不成器的恨。
“但是,你们今夜,有幸见到。”
本州之鹰,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