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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归人（下）
书名：龙心御剑流 作者：风花水月 更新时间：2016-12-12 22:33 字数：2405
文禄元年，整个日本都沉浸在攻略朝鲜，直驱大明的美梦之中，丰臣秀吉甚至还把版图构想到远在欧洲的西班牙，以岛国之力，妄图挑战当时亚欧大陆上最强的两个帝国。
不管当时是怎么样的社会，给予了丰臣秀吉这样或那样的信心，但是，准确来说，对于这第一次的西征，整个日本上下都弥漫着乐观的情绪。
“此乃大日本民族征服世界的首步！”
也许，当时整个日本都是这么想的吧，丰臣秀吉作为日本历史上侵朝伐中的第一人，他所编织的幻梦，甚至做到了现代，都未曾消散……
民族气节，国家荣誉，个人成就，以大国之名，救外国于水火之中，多美好的理由，多崇高的目标，多热血的口号，整个日本为之沸腾。
十八岁的鹰，为之沸腾。
自十四岁那年，鹰在畿内柳生道场击败畿内第一剑客柳生宗严开始，其对敌手如鹰般锐利的洞察，如鹰般凶狠的攻势，如鹰般迅猛的身法，本州之鹰的名号开始响彻日本。
整整四年，寻遍本州岛，无一敌手。
寂寞吗？
对于轻狂年少，乘着美誉，驾着青云，春风得意，你说他会寂寞吗？
当年，鹰最喜欢听到的一句评价是。
“竹本介弦？龙心流？哦！你是在说本州之鹰吧！”
本州之鹰的光环，甚至盖过了秘剑龙心流。
“师父师父！吼吼吼！要打仗了！我要去开疆辟土！将龙心流发扬光大！”
鹰还记得，那年在和歌山上，他兴冲冲的跑去竹本介弦的面前，告诉师父，自己要随丰臣军参加次年的远征的表情。
“你不是已经将龙心流发扬光大了吗？”
鹰同样也忘不了，那一天竹本介弦比往日更为冷淡的表情。
“还不够啊！这次是去朝鲜！啊不，是去大明国！师父不是说龙心流就是从中华传过来的吗？现在徒儿就回大明国一正我龙心流初代秘剑执掌之为名啊！而且中国之后，还有大西洋国，我们的目标是全天下！全天下！”
鹰还是一脸愣头青的模样，就像四年前他执意要下山的模样。
“你确定你是为发扬龙心流之精义，而不是为了个人的名利而出征么？”
但是竹本介弦的表情，较之四年前，竟有了一丝失望。
“师父……师父，这是什么意思？”鹰点摸不着头脑。
“本州之鹰的名衔，不是早已经响彻日本了么？你难道还未满足？”
“徒儿并无私心，只是单纯想为龙心流发扬光大罢了！”
“那为师问你，龙心流一世只传一脉的死穴，你如何解破？！你不得其解，你用什么发扬光大龙心流？！”
“这……”
鹰无语。
“你走吧，”竹本介弦拂袖，“四年前，你已经满师出山了。”
“师父！”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鹰此来只想习得龙心流最终奥义！”
竹本介弦转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弟子，既爱，又恨，既怜，又悔……
“你要随军的事，她知道吗？”竹本介弦另问了一个问题。
“尚未知晓。”
“你觉得她会赞同吗？”
“会！”
鹰斩钉截铁，嘴角还挂着得意且幸福的笑。
竹本介弦却摇了摇头……
“鹰，我问你，你觉得龙心流的精义是什么？”
也许，连竹本介弦都没察觉，他和鹰之间的称谓已经变成了路人之间的，你和我。
“天！下！无！双！”
鹰不多做思索，直抒胸臆，把这些年对龙心流的感悟说了出来。
‘那么猛的评价！师父一定相当满意！’自豪无比。
竹本介弦却落下了泪。
“鹰，你我师徒缘尽……嚇……呼……你我……你，你已被逐出师门，此后，便不要再来和歌山找我了。秘剑龙心流，自我二十六代秘剑执掌，竹本介弦而绝。”
言罢，转身而去，任凭鹰在背后，一声一声师父长短，喊破喉咙。
“你给我站住！竹本介弦！”鹰终究还是怒了。
竹本介弦回头，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最得意的弟子，如今，漠不相识。
“你根本就没教我过龙心流的精义是什么！我就是觉得龙心流是天下第一剑术！龙心流就是天下无双！我又有什么错？！”
鹰满脸愤慨，些许委屈。
“你没有错，你总是对的。”竹本介弦冷冷的回了一句。
“那你说！龙心流的精义是什么？！”鹰不服。
竹本介弦闭目思索，他很想给鹰一个答案，但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龙心流的精义究竟是什么？当年师父传我二十六代秘剑执掌的时候，也曾了我这个问题，如今在和歌山上参悟半生，还是无所得么……’
“抱歉，我也不清楚。”竹本介弦没有顾左右而言他。
“那你故意说我是错的！？”鹰一脸的不可思议。
“不单止我不知道，我师父也不知道，师祖也不清楚，也许，龙心流历代师尊，都没有参透龙心流的精义是什么。”
竹本介弦淡淡的回答，可在鹰的耳里听起来却刺耳无比。
“那为什么说我错了？！”
“你没错。”
“那为什么逐我出师门？！”
“因为你错了。”
“你！”
一向能言善辩的鹰，这次都接不上话。
“锵！”鹰拔刀相向。
说不通的道理，那就说不通吧，既然是就剑客，那就用剑客的方式来解决！
“拔刀！”鹰大呼小叫。
竹本介弦并不理会，只是满眼心疼。
“我要证明给你看！龙心流的精义就是——天！下！无！双！”
“真是，愚不可及。”竹本介弦闭眼。
“我叫你拔刀！”
“抱歉，对付你……”
双拳紧握。
“我不用那种东西。”
风一般的速度。
‘风拔？’鹰惊愕，匆匆抵挡。
竹本介弦看都不看，只是举起右拳往刃身锤去……
甫一接触。
刀脱手。
雷一般的力度！
一拳，一拳，一拳，一拳，一拳！一拳！一拳！还是一拳！
拳拳到肉，闷哼的打击声，鹰甚至没有招架之力，任凭竹本介弦的拳头雨点一样击打在身体上，绵集的寸劲，比鹰更快，比鹰更狠，积累起的后劲，每一拳都像在鹰的躯体上引爆一颗炮竹，噼噼啪啪……
竹本介弦的眼光，比以往的还要冷，心系世事，却又无力洞察的无奈……
鹰也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师父，竟强悍到了如斯地步……
“师……师父……”
鹰气若游丝的声音。
“呼！”
愕然停在鹰鼻梁之上的铁拳。
“十二年前，我收你为徒，也未曾预料到，如斯局面……”
鹰觉得脸上温温热热，睁眼去看，原是竹本介弦的泪。
“是我这个当师父的没用，只顾自己修心，却没能引你上正途，不能让你领悟到龙心流的精义，是我这个当师父的……”
若要问，有那么一瞬，竹本介弦，是真动过了杀心。
“我教不了你的，那便让这世间万物教你吧。尽管出去闯出个名堂，若你最后确信，天下无双确是龙心流之精义，那便回来与我学这最后一式奥义。但是，你若为非作歹，我便要用这一刀，清理门户，替你向龙心流历代师尊谢罪……”
“是……是……”
鹰有气无力地应答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