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药上好了!”丹方拍拍了衣服上莫须有的灰,头也不抬的对安宁说道。
“咦?今儿个你的药怎么上的那么快啊?”安宁知道丹方一向仔细:“难不成你今天就是随便擦擦的?”
“你是不是摸我大腿摸腻了!”丹方正想解释说是因为她的伤已经没有上药的必要了,安宁就插嘴说道。
丹方:“……”
十分满意的看到丹方黑了脸,安宁这才笑眯眯的说:“我知道是没有上药的必要了吧,我也不傻,只是随便玩笑几句嘛!倒是你,怎么带着性德兄一起来啊?我以为你不喜欢他呢。”
“什么喜不喜欢,你一个姑娘家说话怎么那么口无遮拦啊?!”
额,安宁显然是没有想到丹方的反应这般的大,一时之间竟也愣住了。
“啊?”
丹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当即也再不说话只是自顾自走了。
屋外,纳兰容若果然还在那里站着,等着。所有的宫女都在瞧他,他也丝毫没有尴尬之感,仍旧站的风度翩翩还时不时的朝着她们报以微笑,不知为何看到丹方心里直冒火。
直接一个箭步走了过去:“还笑呢,走罢!”
“走?我还没和安宁打过招呼呢。”纳兰容若看着丹方那么急切,心想着莫不是他还有事:“如果你还有事你先走,我与安宁说几句。”
“说什么说,你不觉得你在这……”太显眼了吗?
“恩?我在这怎么了?”丹方突然的停顿,纳兰容若很是不解。
丹方竟也不知自个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就晕乎乎的带他来了浣衣局又怎么就晕乎乎的说了这些话。于是自圆道:“我是说安宁刚上完药需要休息,你就别去打扰了,更何况她总是女儿家不是,我已经和她说过我们这就走了。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你过些天再来看她罢。”
“恩”纳兰容若沉吟片刻:“丹方兄说的是,看来是我鲁莽了。”
丹方为掩心虚随便向他摆了摆手,就朝外走去了,纳兰容若也不多话便跟着她一同走了。
无巧不成书,他们俩的举动正好被奉了自家主子命令前来与浣衣局主事太监通气的兰馨所见,略略思考了一会,一向机灵的兰馨还是决定尽快把此事告诉自家小姐。
这纳兰大人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小姐了,即便是小姐主动向他发出邀请也是寻找各种借口来拒绝。如今却带着太医来探望安宁,这番举动着实可疑。
屋子内,安宁也正思考着,今日的丹方怎么看都怎么奇怪不似他平常的作风,竟是拘谨的很,这是为何呢?
“宁姐姐,你这是想着何事呢?那么出神?”安宁正想着丹方刚临走之前的话呢,莫愁又突然的开口吓了安宁一跳!
“你又从哪里蹦了出来,连个声都没有!你倒好,来无影去无踪你以为你神龙啊!”安宁摸了摸被吓得跳快了好几下的小心脏:“我想男人呢,你干嘛来的?”
“想男人,不知宁姐姐看上哪家公子了?”莫愁笑起来极为好看,特别是一对酒窝让安宁羡慕的紧,常常想她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子怎么会沦落到浣衣局的?
“这里是浣衣局,哪里的什么公子让我看上啊?”安宁捏了捏莫愁的脸,才说道:“我在想丹方,也就是那个李太医。”
“李太医?”莫愁似是极力的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我听说她是女子啊不是什么男子啊!”
“女子?”安宁正好在喝水,听闻喷了莫愁一脸。
莫愁无力:“宁姐姐!这是我新换的衣裳呢!”
安宁却是一把拽住莫愁极力摇晃:“你说什么丹方是女子,女子?!”
“对啊!”莫愁一脸鄙视的看着安宁吃惊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的?”安宁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却仍旧不是太过相信。
“我阿姐是她的近侍侍女,她在家中是女子装扮的,而且每月葵水之期她都不会到太医院的。”莫愁万分心疼的拧着衣裳随口说道。
安宁听言,想了想丹方多日来的举动倒也想一个女子,她的长相也像女子,最重要的是玄烨竟允许她为自己换药也是摸大腿,照理说玄烨这样的封建帝王……原来她竟是女子,难怪呢,安宁笑,不知为何知晓丹方是女子她却也没多大惊讶,好像一早便知道丹方是女子似的。
突然安宁又猛地想起,其实一直以来自己与丹方的相处都一直以女子的模式。她虽是纳兰容若为友但总归是缺了些什么隔了些什么,而与丹方她一向是肆无忌惮,玩笑横生的,难怪她与丹方会相处的那么好,难怪丹方会一直带着帽子。
“宁姐姐,你怎么似乎一点都不晓得一些宫廷秘闻的啊?”莫愁又在那边悠悠说道。
“宫廷秘闻?怎么你似乎是知道很多的?”
“那是当然啦,旁的不讲,就这对我来说可是小意思。我知道的秘闻多不胜数!”莫愁一脸的得意,安宁却是不信:“你如何能知道那么多的。”
“我姑姑是太后的贴身宫女,从四品女官。我哥哥是皇上的近身侍卫,我舅父是纳兰府的管家,我……”
“停!怎么你一家都是……都是为奴为婢的吗?”安宁的太阳穴默默的跳动了几下:“我在宫中好几年了从未听过什么太后啊,你又哪里来的姑姑是什么从四品女官的?”
“咦,宁姐姐连这个都不知道啊?太后不是皇上的亲额娘,是先皇的皇后自然也是太后了,先皇离世太后悲痛万分自己请旨要去五台山替先皇念经,说是十年方回,算算日子再过一二年也便该回来了。还有一同前去的是还在幼年的和敏公主呢……”莫愁说的头头是道,安宁却听的不耐烦起来。
“得得得,我知道你晓得很多宫闱秘事,你也不用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说出来罢。”
“不是宁姐姐问我吗,而且一般人我也不说的,我与宁姐姐关系好才说出来的。”莫愁有些不明所以:“既然姐姐不想听,我便不讲了,衣裳湿了,怪难受的,我去把它换了,过会来找姐姐。”
说罢,喜滋滋的走了。安宁不知道这个莫愁整天那么高兴所为何事,不过也好,她这样乐着也好,忧是一天,喜也是一天,既然能喜又何苦忧愁呢。
想着想着,安宁也是笑了,不得不说莫愁的喜还是很感染人的,每天与她一块安宁的心情也变好了许多。
匆匆之间一天又快结束了,入夜天气越发冷了起来,安宁自诩是不畏冷之人,也是落落发抖。以前无论是在养心殿、慈宁宫还是雅苑都有足够的炭火,她一向只是会觉得太热从不感到冷,如今……
果然是以前玄烨待自己过好了吗?
屋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莫愁跑去开门,又是一阵冷风直吹到了屋子,安宁不禁撇嘴:“莫愁来的是谁啊?”
“我也不认识呢,一个……小太监!”
“你一个浣衣局小小贱婢竟敢称呼本公公为一个小……太监?!简直是岂有此理!”原来是小海子,安宁略有些惊讶:“海公公这大晚上的是特意来看安宁的吗?”
“安姑娘说笑了,奴才是受了皇上的旨意来给姑娘送一封信的。”说罢小海子瞪了瞪莫愁,岂料莫愁浑然不觉,自顾自笑的很开心。
又是一个不正常的人,难道这安宁身边都没有正常人吗?!不得不说海公公很无奈啊很无奈!
于是他匆匆告辞,安宁也不拦着只随他去了。
拆开信,只有寥寥几字,却让安宁泪流满面,终于要离了这皇宫了,那为何会这般伤心。原来比起自由,他才是最重要。
“明日三更,浣衣局后门有马车等候,进了马车之后自会平安达到威武府中。既出了皇宫就不要再顾虑任何与皇宫有关的事,二年之后你若还想回宫,我必定会来接你。照顾好自己。”
这一夜难以入眠的还有咸福宫的惠嫔,早些时候兰馨刚从浣衣局回来就匆匆向自己禀告,说容若哥哥竟去了浣衣局去看望了安宁不仅如此还特意带了一个太医为安宁疗伤。
什么时候开始容若哥哥宁愿不见自己也要去看望一个别的不相干的女子了?
明明他当日是护着自己的,明明当日说了利于自己的话,又为何要去浣衣局这种不洁之地去看一个并不重要的女子呢?
若说是愧疚,那为何对自己不理不睬。这些天来,自己每日都会命人给他送去一封信,一开始还会找借口说是忙于政事不能前来,感到抱歉云云。如今连回信都不再有了,原来是去看望别的女子了。
为何会这样,她的容若哥哥是待她最好的人了,为何有一天竟会为了别的女子对自己视而不见?
是气当日逼的他打破了承诺吗,还是容若哥哥早已……
惠嫔不敢再想下去了,她努力对自己说容若哥哥还是当初的容若哥哥,还是会一如既往对自己很好很好的容若哥哥。
可是,纳兰容若的确没变,但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容儿了,她如今是惠嫔,一个有了皇子的妃嫔,一个逼的纳兰容若打破了他最为重视的信义的康熙的惠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