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鲛人烛,可千年燃烧不断。”那双眸子,平淡如水,不知何时,那红蜡便乖乖飞上他苍白瘦削的手,而他,也不顾辰溪受不受得了刺激,淡淡道,“它最大的特点,是不用空气,便可燃烧。”
“寒!”察察大喝,想要止住面前少年的话,“你就别说了!”
“我没事。”辰溪苍白着脸,勉强笑,推开扶着自己的察察,大着胆子对上那双魔性的眼睛,“难不成没有我,这蜡烛就点不燃了吗?”
天下总没有这么滑稽的事情吧?
“不止。”出乎意料,她看见那双眼睛古井无波,听见清浅得声音缓缓传递,“鲛人,是有灵性的种族,他们化成的蜡烛,也是认主的。前任主子死后第一个点燃它的人,便是它的继主,鲛人烛一旦落到旁人手里,即刻熄灭。”
什、什么?
“你们又不是去盗墓,要这种东西做什么!”辰溪不由着急,一时嘴快,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察察先是怔了怔,却随即笑道,“还真让你说着了!我们就是一群盗墓的!”
啊?
辰溪惊恐地望着面前的一对男女,连连后退,仿佛那是什么毒蛇猛兽,一不注意就会扑上来,顷刻间要了自己的命。
见辰溪如此,察察竟大笑起来,“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辰溪,你别害怕,我们盗墓者没你们想象的那么恐怖。”
“别过来!”辰溪尖叫着,有些歇斯底里,“我不会跟你们去的!我们家世代清白,怎么能跟你们盗墓者扯上关系?”
“世代清白?”察察对这四个字嗤之以鼻,不由冷哼,“好一个世代清白!不过,应该是世世代代都和我们盗墓者有交易才是吧!”
大漠上的儿女,果真是心直口快,像倒豆子一样将前代的渊源毫不客气地坦白出来,“你家与我家结有约定,你家人手执鲛人烛替我们照亮黄泉路,我们分你们一杯羹。不然,你还真以为是这破蜡烛保佑你们衣食无忧的吗?是我们——这些不清不白的盗墓者,冒着生命危险,翻越伏亘山脉,从山海界把粮食搬到你们蛮荒来!否则你们早就饿死了!”
“所以,所以……”辰溪像是想到了什么,双手覆脸,泪水随之倾下如雨,这名恬静婉约的少女便狼狈地在两个外人面前痛哭起来。
“辰溪……辰溪!你别这样!”察察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见辰溪落泪,以为是自己口不择言伤了这名小姐的心,又气又恼,胡乱扯下一缕衣服,递给辰溪,“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这人口直心快的……”
深蓝色的风衣罩着那名山海旅人,徒留着一双湛蓝色的具有魔性的美丽眼睛,淡淡地看着一切,没有一丝悲悯。
“不是的……不关你的事!”辰溪满脸泪痕,似乎极其伤心,“我爹生前嘱咐我万不可让娘和哥哥点燃它,我还以为……还以为是他在关心我,原来……原来他和我娘一样偏心!他只是不想让哥哥受到伤害!”
“啊?”想不到辰溪竟然为这种事情哭泣,红衣女子苦笑,却想到那句“香九龄,能温席。孝于亲,所当执。”的教诲,也无可奈何,不知如何接话,只得尴尬地笑笑。
“我和你们去!”辰溪陡然站了起来,擦干眼泪,眼神坚定如铁,“再也……不回蛮荒了!”
虽然被面前女子迅速的转变惊住了,察察却并不在意地拉起她的手,高高举起——那是山海人做约定的姿势,豪气道,“好!以后,你就跟着我们!再也不回这个破地方了!”
“寒,季寒。”
夜风中,那名山海旅人淡淡报出自己的姓名,并将手中的鲛人烛双手递还给辰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