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在大漠,在帝陵高原,竟然会有如此清澈而不染黄沙的水?
不过几丈宽的河面,而河道违背了自然规律的整齐圆滑,如沙地上一气呵成画出的圆圈,伴着黄沙流向远方。
久违的水,让她倍感亲切,挣扎着想要下去。
感觉到肩上人的不安分,阿噶微微皱起眉头,呵斥道,“丫头,别动!这水不能动的!”
不能动?
什么意思?
阿噶一手穿过她的身后,一手拖在膝后,把她从肩上抱了下来,“丫头,这水自西向东,绕着帝陵山脉流动,没有进水口,也没有出水口,便绕着圈自己流,而且……”
阿噶拿起肩头掉落的头发,极其谨慎的放进水里,却见细发如石头般飞快的沉淀下去,陡然,纤细的黑影不知被什么迅速分解蚕食,半分不剩。
“这、天、这是什么鬼东西!”辰溪不由捂嘴。
“谁知道呢?暗月家人为了死后安宁不知道设了多少机关,等你见多了便知道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弄出来的……这鬼东西比什么都轻,而且不管扔进去多坚固的东西都会被瞬间腐蚀……这暗月家……”
“阿噶!”定桓轻轻呵斥,制止了大漠汉子喋喋不休的唠叨,回眼扫了一眼季寒,却依旧是一双古井无波的湛蓝色眸子。
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他才不会在乎暗月家被说成什么样呢!他从未把自己当做皇族公子。
定桓摇头,自嘲。
“守望者,走到我身边来。”死水边的白衣少主下了命令,她亦步亦趋,向那双漆黑的眸子走去。
大漠儿女,爽朗而不拘小节,和这些人相处,她很轻松。
除了两个人。
一是不知深浅,淡漠寡言的季寒。
二则是那如世岚公子一般温润却有着漆黑色眸子的振衣少主。
在他们面前,她总有着莫名的紧张。
“能把蜡烛点燃吗?”
“当然!”有什么不能?她诧异于振衣少主小心翼翼的态度,毫不犹豫地点燃了手中的脂烛。
振衣微怔,不由道,“你难道不知道……”
像是想到了什么,盗墓者少主恢复了平素的儒雅斯文,缄口不言。只是眼中隐隐有不忍。
“知道什么?”辰溪不由好奇,问道。
“辰溪,如果点燃脂烛的话……”
“察察!”振衣突然地训斥。
察察撇撇嘴,不说话。
振衣缓了口气,语气温和下来,对守望者吩咐着,“辰溪,拿着脂烛到水边。”
辰溪依言而行。
却见,死水如临大敌,向两边纷纷退却,留出供两人走过的空当。
“竟然躲开了!”辰溪不由惊异,欣悦道。
而这群爽朗的大漠人,却没有为她解释的意思。仿佛是刚刚承受了什么灾难,有气无力。
“走吧!”振衣声音有些无力,淡淡吩咐着。
无人注视到,本是温润的鲛人男子面容微妙繁复,紧紧攥着拳头,臂上的青筋条条绽出,左耳的千鸣玉透过光,发出泠泠的声音。
陡然,一只手轻轻握了一下那紧绷的手臂。
定桓抬头,对上一双古井无波的湛蓝色眼睛。
季寒摇了摇头,示意他走。
凡天下有血有水之处,无海皇之力不可达者。
能让死水躲避的,只有嫡系的海皇之力。
被做成那根脂烛的鲛人,是海承海皇的后代!
公子,这样的季克奇家,你让我如何接受?
如何接受他们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