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国先代女权使雪白的海誓花衣裙摆处,已经变作透明,那透明还在慢慢向上延伸。
江南飞自然明白那代表什么,却还是忍不住反问,“她的执念……淡了?”
“她也快散了。”祈鸢铭抚摸着膝上沉睡的小兽,面无表情,语气平淡。“这样的人,不可能再有心思伤人了——更别提誉儿,她最好朋友的后代,她的族人,她们一族的少主。”
难怪他们不担心,原来早就看出来了!
江南飞气结,却是连怒都不敢。
果真如那对兄弟所言,恩誉虽节节败退,但终了还是拂若先停手。
不知为何,为苍剑突然失去了力道,从那只美丽的手中滑落,落在地上,发出“铮铮”的声音。
“权使?”恩誉碧色的眼睛闪过一丝不确定和询问,却是直直站在定桓身前,护着他。
拂若如被吸收了全身的力气,跪了下来,手与地面虚接触,深蓝色的海藻般的长发披散满地。那样的颜色,是属于大海的,衬不上青灰色的地面。
“你的剑法跟你师哥比,太差了。”拂若中肯地评价。虽是跪着的,但气势上毫不低于那站着的海国少主。
——这样的气势,昔日统领海国军队的气势。
恩誉不甚在意,无谓地耸耸肩,“誉儿又不是学剑的,而且资质又不如寒哥,更没有寒哥那样的艰苦经历,怎么可能比得过寒哥?我要是比得过寒哥,就不用那么怕他了!”
即使这样轻松的话语,海国少主的声音也是稚嫩而简单,可他却握紧了手中的水剑。只要拂若稍有动作,他必然全力迎敌。
“与你的师哥相比,你有一点更差劲——你是不是连一把佩剑都没有?”拂若拾起为苍剑,用为苍剑撑着,起身。
恩誉脸上绽开一抹笑容,只甜甜道,“前辈,誉儿又不学剑,怎么会有佩剑?”
“我送你一把。”拂若只道,“而且是最好的。”
海国先代女权使将为苍一横,双手递到恩誉面前,道,“这把为苍剑,是暗月创的父亲留给暗月创的。暗月创把它作为圣海之间友谊长存的象征送给了少主。少主又转赠给我。”
“我与你师哥对决时,他实在是少有的剑术天才。本想送给他,可是,一来,他有冰冽那样趁手的神兵,二来,他衬不上为苍的情怀。”拂若盯着暗月寒湛蓝色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公子,具大神通可是要济世的。”
“前辈……”恩誉正要说什么。
“这剑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拂若粗鲁地打断后辈族人的话,“这本就是暗月创送给海皇的,承恩那小子继承了海承的担子……是,除了你恩誉,他在澈归半岛还有一个女儿,但是那是狐族妖精,不可能当我海国的皇帝。”
恩誉睁着一双无害的碧色眼睛,状似委委屈屈接下了那把长剑。
却见海国先代女权使的半只手已是透明。
“权使?”纵然是恩誉也不由吃惊。
她的下半身,已经空了。
“小子,你给我记住了!为天下苍生而拔剑。”海国先代女权使在后代耳旁冷冷道。
祈鸢铭虽闭着一双眼,但看东西却比谁都要清明,只是叹了口气,低低念着,“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