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些大漠人醒来,便只见到那名靛衣少年与自己隔着一池水,吹着靛色长笛。
所幸不是那血色的笛子,声音尖锐的就算他们大漠人也受不了!
大漠人捂着头,似乎觉着有些痛,手撑地,勉强起来,迷迷糊糊地,见那靛衣少年清醒,忍不住道,“喂!季寒!”
那少年只是吹着笛子,并未与他们招呼,或是点头示意。
“奇怪!他怎么不理我们?”一瘦汉子倚在胖汉子肩上,捂着自己晕晕的脑袋,只觉那靛色的身影由一变二,由二变四,“头好痛!”
另一人也是点头附和,“对啊!季寒虽然性子不像咱们这么热情,但也不是这么没礼貌的人才是啊!”
“喂!你靠在我身上干什么!”胖汉子察觉到,一收肩。
瘦汉子失去了依靠,只觉眼前天地旋转,头晕至极,他急忙随便捞一个人,虚弱道,“扶我一下——那小子太没有义气了!”
被称作没有义气的汉子见了也有些担忧,便扶住他,语气却是生硬不情不愿,“喂!你没事吧!”
“他没事——公子吹的是静心咒,是为了让我们早些醒来。但这曲子出自佛家,俗家人身上戾气太重的难以适应,会出现轻微的不适。”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支持着瘦汉子,让他勉强站立,缓缓潺潺的声音为大漠人慢慢解释。
瘦汉子头痛,尽说胡话,毕竟定桓是振衣的授业恩师,而且为人宽厚内敛,平素还是颇得人尊敬的。但这汉子神志不清,也不管这些,只胡乱喊着,“让那小子赶紧停了!痛死老子了!”
“定桓先生?”胖汉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先生别在乎,他就是这样的人。”
大漠人素来不拘礼节,现在这般约束,做出一副知书的样子,反倒让人觉得别扭。
定桓只是微微点头,笑笑,不甚在意。
“好痛!”瘦汉子便觉得自己脑中有一把刀子在不停翻搅,痛极,甩开定桓的手,颤颤巍巍向水池边走去,“别吹了!他娘的季寒你给老子别吹了!”
边说着,他边摇摇摆摆地踏上石阶。
那模样让人害怕,怕他会掉进水里。
定桓忍不住开口,“小心!”
“哎呀!定桓先生你怕什么?又死不了……只是掉水里而已!正好让那小子清醒清醒!”胖汉子拦住定桓,口无遮拦,并不知道那水的恐怖程度不低于帝陵山脉的死水。
天堑十八险,帝陵机关遍。
“你知道什么!”定桓急切地甩开身旁的人,却见两旁的潮水已经升高,如涨潮时一样,像两块铁板,要生生将那汉子压扁。
汉子生长在极度缺水的大漠,未曾见过如此情景,神色突然涣散,眼神直直地看着潮水升腾而要覆灭的样子,呆呆地如被施展了定身术,动弹不得。
有恐惧,在心底蔓延。
突然,有冰冷的体温附到自己身上。他觉得手臂一痛,接着身子就因为一股极强的力道往一旁飞去,狠狠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