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弹冠急了,用手急忙笔画着,却被杰罗西一把抱起。
她细细拍打着弹冠,缓缓解释着,“弹冠,难道你要为几只虫子让所有人患病吗?”
“你胡说!”弹冠边说边拍打着杰罗西的身子,声音甚至带着哭腔,“……你胡说!我娘亲说,萨兰教这么做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生病的!你胡说……你这么狠毒,会下地狱的!”
“弹冠,你在胡说什么!”我听见一声因为惊恐和慌张而造成的厉斥。
我向声音来源处看去,见一裹着棉衣的女子站在那里,她睁着灰色的眼睛,显然是吓坏了,便如秋风中的一片残叶。
她忙跑来,将弹冠悄然从杰罗西的怀里接过,轻斥道,“你在胡说什么!娘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杰罗西,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是我没有教好他……弹冠,快、快跟杰罗西道歉!”
弹冠僵直着身子,眸中满是执拗,只是瞪着那裹着火红狐裘的女子,一言不发。
“啪——”
清脆的声音让我神识一震。
那平素宽厚的女子竟然狠狠对儿子打了一巴掌。
“弹冠,道歉!”女子嘴唇哆嗦着,眼睛连忙眨了许多下,才吞回眼泪,颤着身子,声音却是坚定。
弹冠蓦然推开母亲,从她身上跳了下来,眼睛大大睁着,却还是落下了温润的液体。他也不擦拭,只是如发疯了一般大吼,“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
“弹冠!”我听见她唤她儿子,但孩子早已跑远。
她站在那里,脚下微微动了几步,眼睛也挪不开地向弹冠跑开的地方望去,却偏偏忍着不追上去。她转身,勉强对杰罗西笑了一下,却是道,“杰罗西,是我没有教好弹冠,小孩子不懂事,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红衣女子只是望了望弹冠离去的方向,吃神,才回过头来,懒懒道,“没事……呵、小孩子可不能总犯错!姐姐可要管好你的儿子。”
我怔在那里。
见那抹红色渐渐远去。
她、变成那样,怎么会?
那个在海里对我讨好求情的红衣少女,我还记得,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怎么会成了这样?欺负一个未经人事的孩子?残忍、冷漠、麻木……
杰罗西,你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弹冠的母亲,只是萨兰教迁徙时,与教众走散的一名教徒。她被季克奇家所救,身份低微,又不是大漠人。若非为诶诺生下了唯一的儿子,也留不到如今。故此,她待人总是退让隐忍,不敢多要一分,与世无争。
杰罗西,就是这样的一对母子,你怎么也狠下心来欺负呢?
你怎么狠的心?
我回到房间,却见一抹小小的人影坐在我房门前。他曲着腿,膝盖上搭着头,双手相连——一般这样的表现,都是急需安全感的。
我走上前去,尽量将声音放柔和,蹲下身子,与他平视,“弹冠,你还好吗?”
他一见到我,便扑了上来,双手紧紧环住我的颈项,温润的气息打在我身上,一开口便是带着哭声,“师父……”
那一刻,我甚至以为我是那孤苦孩子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