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种爱,明明是深爱,却说不出来。
————有那么一种爱,明明想放弃,却无法放弃。
————有那么一种爱,明知是煎熬,却又躱不开。
————有那么一种爱,明知无前路,心却早已收不回来。
多少年后,任立菩也无法在忘记那一天,早读课的下课铃声响起后,任立菩缓缓站了起来,舒张身体,并朝天伸了一个大大懒腰,却发现教室里有着两个空空如也的座位,一个是花世夕,另一个而是何远寻。
他无心问道:“奇了怪了,这花大仙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来?”若是知道叶如阳后面的反应的话,打死他,也不会吐出这句话,他一声从未后悔说过什么话,即便是多么偏激,多么无聊的,可最让他后悔的一句话便是这一句,因为他在不合适的情况下,击破了一分心伤。
唐悦半垂眼睫,浑身散发寥落,不言不语,这一刻,她的世界仿佛只有她自己,无心倾听其他,在不久之后,他们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
任立菩看着种种异端,心中自然生出一种不祥,目光自然飘落在叶如阳的身上,而叶如阳被他这含有目的性的一看,此刻的心脏仿似被狠狠敲动一下,恍然回神,面色颇为复杂,却又看似平静,可任立菩看出这是一场暴风雨的前夕,窒息的宁静,是为更凶猛的爆发做铺垫。
还有一双眼睛正情不自禁注视着叶如阳的一举一动,眸中更多的是叹息,只是这种叹息,她既然分不清是对叶如阳、花世夕、还是自己?
叶如阳的目光只是愣愣地望向窗外的天空,天空也如此阴霾,难道天都知道她要走了吗?
他带着那颗冰冷的心,缓缓站了起来,眼中的平静渐渐转为困惑,而后变得越来越浓,他慢悠悠地走出教室,站在阳台上,想要靠近天空,看得更清楚些,却发现更加迷惑,脑海蹦出她的笑容,转变成她的隐忍的那句“对不起有用吗?这句话对于已造成的伤害又能说明些什么。”
她对他说了‘对不起!’花世夕对自己说了‘对不起!’
叶如阳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可是脑中却怎么也抓不住,他身上发出‘唰’的一声,转身就开始狂奔,速度飞快至极。
任立菩不太放心他,见他这么冲动的举动,呢喃暗骂:“糟糕,阳子现在还有没有脑子?第一节还是刘魔头的课。”他一咬牙,“咳——死就死。”于是拼力追了出去。
在学校的自行车停放处,叶如阳这时才发现因为住校的原因,不是星期六的话,自己已经习惯不带钥匙,所以此刻他感觉到非常无措,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眼中一闪怒光,用手狠狠拽车锁,并且第一次并未成功。
任立菩见他这样不爱惜自己,心上涌上一团火,上前就是一脚,自行车被他一脚给狠狠踹开了,他站在叶如阳的面前,并隔开了他,他深呼吸一口气,压制自己的怒气,顾着旁边,压着嗓子道:“阳子,你疯了吗?到现在你还没有搞清楚吗?迟了,已经迟了。”赶不上了。
叶如阳眼底一片冰冷,心脏被胀,胸闷不已,仿似要被‘对不起’这三个字撕裂,扯着皮的痛楚让他根本就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只能冷冰冰的道:“让开。”
任立菩气急,一副恨铁不成钢骂道:“第一节课是刘魔头,你既然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属于你的人,这么不知死活!”
叶如阳侧身,绕过任立菩,两人边推边扯中,他抓住了自行车的扶手处,扭头朝任立菩冷声道:“我再说一遍,你给我放开。”
任立菩死命抓住车的尾部,看着冷冷的叶如阳,心生一悸,为了一个女人,他既然对兄弟这样,怒气更甚,不顾一切地吼道:“她是出国,是移民,你明不明白?”
“她与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明不明白?”
“她早知就有今天,你明不明白?”说到最后时,任立菩为了可以骂醒他,不让他做傻事,变得口无遮拦了。
叶如阳脸色刹那间变为灰白,他何尝不知道呢?他咬牙,发怒大喊道:“哪有怎样,我让你放开,听见没有?”
任立菩心一紧,狠声喊道:“我死也不放,要放的是你?”你明不明白?断了就断了吧!有一些东西走到这一步就可以了。
叶如阳忽然转了方向,对着还未来的急锁车门的老师,神色慌张道:“老师,我家出了点急事,借自行车一用。”他也不待老师反映,半借半抢中,他骑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疾速奔离了学校,留下一脸茫意的老师,还有看着他背影离去的任立菩,两人相视一眼,任立菩眸中一叹,苦笑一声,带有深深自我嘲讽,他要帮叶如阳善后,还是帮花世夕善后呢?
叶如阳一路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想:等我,就算离开,也等我送你。或许这是一生的离别。
————因为爱,所以愿意送你离开!
这条道路他走过千百次,却从未感觉像今天这样的的漫长,原来嫌弃它不够遥远,原来所谓的遥远,不过是看身边是不是存在那个人,目的地是不是有着那个人的等待?
汗水溢下,阴霾的天气也来凑热闹,天空开始哭泣,雨线飘下,为天地万物添上几分伤感,为正在前进的少年添上阻碍,窒息的气息,让他开始喘不过气,而他只能凭借这股意志奔向那个地方,以后只能是空白白的地方。
叶如阳看见了‘百华城’三个大字,俊容刚露欣喜时。
命运总是偏爱作弄人,一辆豪华轿车从里面驶出,叶如阳第一眼就认识那一辆车,因为它曾载着她的母亲前来找他,而他也没有想到会,这样见一个这么精致的女人,还是花世夕的母亲。
坐在车内的花世夕偏首看着窗外,密密的雨丝,布满朦胧,而她的手被母亲紧紧抓住,明明是温暖的手,而她的心间却弥留着一份苍凉,她没有问为什么,为什么比计划早,因为这本就是计划,变化向来是计划的天敌,只是,只是她有很多只是,却又是开不了口的只是!
豪华的轿车从叶如阳的眼前驶离,只留给他一个离别的背影,他知道她在里面,他猛的奋力蹬起,这辆自行车第一次发挥到了机械的极限,可那又如何?
交通工具之间的差异,向来不只是在价格上,还有各自能达到的极限的不同点。
轿车的身影渐渐消失,消失在灰蒙蒙的街道中,消失在视线之外,即使是怎么样的努力,也有着触不到的苦涩。
突然间,一辆自行车从小岔路口冲出,那人大声喊道:“小心!”
叶如阳猛然回神,忙不迭地,却停不下来,他身体做出反应,霎时跳离了自行车,他再无精力去理会那自行车的死活,无心去听那人的责骂,只能悲痛望着天空,雨滴敲打着他绝望的俊容上。
花世夕却也不知道她的没有回头,错过了些什么?那些无法开口的‘只是’让她错过了什么?
叶如阳身体变得摇摇晃晃,精神也恍恍惚惚,如同那没有灵魂的木偶,茫然走在街道上,接受上天对他身体上的洗礼,可惜雨水流不进心田,更是洗礼不了心念,冲不干净那点点的记忆,在这一刻,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他无心思量,而他能做到只是行走,或许除此之外,他已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另一方面,在火车站里的贵客候车室中,马苏牵着花世夕的手缓缓走进,玻璃大门被打开,见一位俊朗儒雅少年正坐在里面等候,马苏见他时也感觉颇为疑惑。
何远寻跟马苏稍打招呼后,说明自己的来意,作为同学,想要送送花世夕,并想与花世夕聊聊,马苏微笑点头,给两位花样少年一个独立的空间。
花世夕嘴角一扬,轻笑道:“你还真有本事。”第一时间知道我要走,连是什么路线都知道。
何远寻笑容渐渐收敛,道:“哪里?相比于你,我就有些逊色了。”
花世夕转首笑看着他。
何远寻偏首迎向她的目光,一字一字吐道:“我输了。”语气中带有苦涩。
花世夕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然后渐渐凝落,不确定地问道:“你说什么?”
何远寻用了另一种方式,道:“Game/is/over(比赛结束)。”
花世夕猛的站了起来,眉间隐然着怒气,再问:“什么意思?”
何远寻语气带丝悲凉,道:“I/lost.What/I/can/say/just/isI/lost.(我输了,只能说的是我输了。)”用英文或许只是不愿意用母语承认自己真的输了,想用其他代替。
他抬头看着她,忽然道:“因为我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为什么要等道她要走了,自己才能深刻的意识到呢?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只要有——你!因为唐悦最接近你,因为你的一个打赌,所有的,一切的,乌龙的,永恒的,都只是——只要有你。
花世夕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漠望着他,皱眉问道:“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