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臣枫知道绝情蛊的效用。这武功很是邪异,从控制身体开始到控制大脑。若控制大脑的话,就像是被人催眠,想说问什么被控制的人都会如实回答。
钱臣枫看着八首挣扎,想摆脱宫千夜的控制,八首每一次悖逆都扯动肺腑。“莫要杀他,留个活口。”
宫千夜眯起双眼,像是木偶师一样玩弄着八首。他知道钱臣枫留下八首是想知道是不是自己使的计策,收敛笑意:人是不到最后,就不肯死心的动物么?那么宫某就好好让你看看你披着人皮的父
亲真实的模样!
他用无形的丝线舒服住八首的脖颈、双手、双腿。扼住经脉要害,八首调息,抑制药力对大脑的侵蚀。杂乱无章的画面一幕一幕如流水一样从他的眼前闪过。“啊……”八首跪在地上,巨大的
冲击让双膝在地上留下两个一寸深的陷入,瞪大了圆眼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你们是谁,相辅大人,八首愿意追随相辅大人,同生同死。不许背叛相辅大人,背叛者死。”
宫千夜甩手虚空扯住细线,八首顿时双手、双脚喷血——他割断了八首的手筋、脚筋。若是不用绝情蛊的话,宫千夜面对八首绝世神力胜算不大。
“钱少爷既然让宫某留着他,那么宫某就不杀他。一炷香的时间,他就会丧失神志,你想问就问吧。不过,宫某提醒你一下,八首乃是钱右相手下的十位杀手之一。除了三首、五首、十首早就命
丧黄泉以外,其他几位都还称霸一方,况且他们用神秘方式联系,一人伤则其他人都会来助阵。若不快点斩草除根,那么孙府将临大敌。”
他整理微微褶皱的白衫,弯腰拎起还剩下的半壶酒水。摇摇晃晃的扶着墙离开。
身材魁梧的八首,双手双脚染血趴在地上哀嚎。
“相辅派你来做什么?”
“杀你!”呲目欲裂,双眸燃火。诡异的看着钱臣枫大笑:“谁都不能背叛相辅。”
真是实话实说,钱臣枫双手揉着太阳穴:“以前暗中跟着我的就是你么?”
“是三首。”他眼角裂出血,双目瞬间被血光笼罩。绝情蛊,就是让人气孔流血,死于休克。
“跟着我就是为了监视我有没有背叛,方便下手?”
“哈哈,钱少爷聪明一世,可曾想过为什么钱少爷双腿疾病不深却永远站不起来么?”
钱臣枫嘴角抽搐,双眸熠熠生辉,宛如黑曜石般明亮。棱角分明的脸上写着说不清楚的情绪,他从怀里掏出一直防身的匕首:“既然你对我无情,那么我就与你势不两立!”像是下了决心,他甩
手刺穿八首的头顶,八首魁梧的身材抽动两下就不再动了。
钱臣枫靠在轮椅的椅背,难过?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父亲一直用各种理由要求自己的时候,潜意识里好像知道会有这样一种情况,可有时候明知道心里知道,内心却不想去承认。他一直寻求真相,可有一直在抵触真相。这些年的相处下来,他希望父亲可以对自己有所改观,希望自己可以达到他的要求,希望他可以真正当一次父亲,可以上慈下孝承欢膝下。
他希望当年现在所知道的一切只是幻觉,噩梦。醒来还可以回到小的时候,母亲长着歌谣,父亲拉着自己的手在床边。或者,父亲当年是误杀了母亲,再或者父亲出于无奈之举。可是,这就是事实,父亲不是错手杀了母亲,只是容不下他们母子,钱家容不下他们母子。
即便他做了再多努力,多了比兄长更多的努力!都不如兄长喊一声‘父亲’来的有效,因为,父亲不曾认他为子!
够了,什么都够了。钱臣枫拄着头:“从此刻,就恩断义绝吧。”
他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感情。仿佛说着别人的事情,别人的故事。
他本就没有父亲,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他无意识的攥紧拳头仰头大吼,声音不大,蛋却让整个府邸都微微震动了。
宫千夜还饮着酒,只不过换了个位置,坐在房顶而已——这里看月亮更美了。
一轮孤月挂在天际,银色的月盘周圈竟然显出一丝微红,仿佛割伤所留下的红晕。几近墨色的天空还可以看出一丝深蓝色,月下宫千夜独饮,天丛——那个与安谨辰面容如出一辙的男子半跪在宫千夜的身侧。
“夜公子,杀气……”
“今天的月亮真美。”宫千夜看着皓月当空,脸上现出一丝寂寞。
空气中从远及近的杀气蒸腾而来。钱大人,多年前的今日你灭我宫家,多年后的今日,我要斩断你的手臂。
夜公子怎能不知道现在孙府如临大敌,不过是不想说出来而已:“公子,多饮无益。”
“天丛啊……你可恨过我?自作主张的改变你的面貌?”宫千夜放下空的酒壶,双眸满盛醉意。
“公子大恩于我,天丛誓死效忠公子!”
宫千夜闭目,感受着四面八方越来越近的杀意。真是同门师兄弟,一个有难,八方来援。唇角噙着难以捉摸的笑意:“若是想走,现在还来得及。”
“若是想走,当初就不会跟随公子了!”
宫千夜爽朗的大笑两声,吼了一声‘好’。他宫千夜,今生有一人誓死效忠,也算无憾了。
“狗贼……还吾等师弟!”千里传音的大吼笼罩整个府邸。
“去告诉孙沐雪,让她带着她的弟弟、还有孩子和薛公子出去避避,还有钱少爷也一并离开,今日是我宫某的恩怨,宫某要亲自斩断。”宫千夜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大脑已经被酒精麻痹,身体微微摇晃着。
“是。”天丛福身,垂首道。
宫千夜盘膝坐定,双眸紧闭。东方两人、西方一人、东南方一人、东北方两人,其中还有一个女子!那么,还有一人为何不曾现身。他姣好面容上露出一丝极其诡异的笑容:难道会是他?
既然是盟约,那么协约者岂有临大敌之前逃脱的,孙沐雪不肯离开,只是让弟弟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薛卿俊见孙沐雪不肯离开,便也舍命陪君子——只为让好友泉下安息。钱臣枫自知武艺不精,留下与人无益,便和孙沐雪的弟弟一起护送两个孩子离开。
孙沐雪看着两个孩子在马车上哭喊不止,心下一软:现在不管如何,这一场决裂迟早会到。
那么,这一场硬仗打完。他们也该助皇帝夺回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