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秦老“勒令”在家放假的第二天,言昭雪就不由自主的奔向了医院。只是脚步停在了医院大门,环顾了下医院周围的建筑,找了一家咖啡店,直观医院大门,静静的坐着。
然后,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医院大门出来,直奔街对面的这家咖啡店。
“应麒。”
“你,还是来了。”口吻中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只是陈述着事实。
“他,还好么?”眼中透着担心,小心翼翼的问道。
看出她脸上担心的神色,不紧不慢的说道,“还行,”略微一顿,“刚送来时候,左侧几根肋骨有骨裂的现象。没有大的内出血,但是右腿大腿内侧的刀伤复原起来还是需要些更多时间的。现在他应该还在复健室,你…”
“我先去他病房等他吧。”她一顿,不由得侧头看向窗外,说道,“那天,老大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天也这么的…蓝。”
“哦,”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于是只能说,“你的档案之前秦老住院的时候就有了,所以,应该没什么问题。”说完便也匆匆的离开了咖啡店。
有过之前的案底,所以她这次再办出入证手续极为简单。言昭雪没有选择电梯,而是一节一节台阶的走向余卿在的病房楼层。每一层楼都相对比她去过的医院要安静的很多,许是因为病房并不多的缘故。来到顶层,沿着楼道,看着病房门侧贴着的病人名字,不意外的看到一件病房的门口堆了大大小小不下十几束的鲜花。挑眉,煞是好奇有谁这么有人气,莫非…她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那上面贴着的名牌。
余卿推开门,因为知道余卿在楼下,所以她本来以为没有人的,却没想到惊动了本来在床侧看书的妇人。只见那人听到声响,回头,对上昭雪的双眸,虽然有些诧异,但是很快恢复了面部表情。扯出一抹完美的微笑,说道,“是你。”
“余夫人。”昭雪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现在是要怎么办。
看到她脸上略显出来的不安,倒是惹得余母轻笑出了声,“我是过来看看阿卿的。他的伤不轻,昨儿刚被小应同意下床。小应怕自己管不了他,才让我过来的。”
点了点头,依旧站在门口,不知道是进是退。
“你是…言昭雪…吧…”虽然已经将近一年的时间了,但是她依稀还记得那个跟自己在余卿生日宴会上调侃甚欢的女孩。看着眼前这个干净不施粉黛的面容,随便梳起的马尾,长袖格子棉质衬衫,深色牛仔裤,平底帆布鞋。虽然一副学生模样,但是她还是认出了她。那个据说被余卿紧紧抱在怀里的女子。
“嗯。”
“来,过来,到我身边坐过来。”余母很是热情的招呼她过去。
昭雪把病房的门轻巧的关上,然后快步走到了她的身边,顺着她的指示坐在了她身边空下的椅子。
“原来,你就是阿卿口中一直念叨的名字。”看到她的这一刻才把脑中不解的谜底揭开。看着她一脸疑惑的样子,余母开口说明道,“听在飞机上照顾他的救护人员说,他一直都迷迷糊糊的喉咙中发出一些让他不解的名字。‘早’啊…‘雪’啊什么的。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叫什么,不过看到你就明白了。”
双颊略有些发热,转头看向一旁空着的病床,不知道该回她什么。
轻叹了一口气,余母继续说道,“我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你的做法,但是却理解你对他的一些担心和不确定。”拍了下她的肩头,“虽然我也是大院里长大的,但是一开始对于他父亲在生意场上的一些做法也不是很理解。后来,阿卿接手了他父亲的职位。不是我自夸,阿卿确实是个做生意的料子。余家的很多生意都是在北欧和俄罗斯,他父亲八十年代的做法,放到现在依旧很是有效。所以,他学的更是有模有样,甚至是有些变本加厉的趋势。
“那个时候,我虽然担心他的安全,可是却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他的理由。他只身一人,跟家里的关系虽然不算生疏但是却又不到不了足以牵绊他的地步。家里因为还有阿迹,于是便也没有什么可让他担心的。玩儿起命来可是肆无忌惮的。像这次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他开始参与谈判的时候,每两个月就要上演一次。那个时候,他还不是余少,只是由余氏出来谈判的助理。那些人下手从来不曾犹豫。
“我从来都不曾理解他们的做法,但是,”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慢,自然是希望言昭雪可以听进去,“但是,我却一直坚信他们会安全的回来,至少,是完整的回来。”余母不觉纠正了自己的用词。
昭雪侧目看着身旁这个看似柔弱的女性,内心的强大让她自叹弗如。
“尽管我对他们的方式并不能算是赞成。那种把对手逼到一角,然后血气方刚的单身接受对方挑衅,非要拳脚相交之后,做出些不伤大碍的退步,最后英雄般退场的做法,我虽然不曾赞许。但是,又不得不承认那确实管用,对道上的人来说。所以…”所以这不可能是偶然发生的情况。
“我知道。”她低声和道。
“当然,这一次肯定是吓到你了。”看着她比之前见到时候还要消瘦的脸颊,不禁有些心疼,但是还是要把话说完,“会把你拽进来,想来不光是因为他们承认你是阿卿的女友,更是因为。”她声音略微有些破碎,稍带哽咽的说道,“要是阿卿有个万一…你让…你让他们怎么面对你。”
昭雪一惊,她从来没有想到丁婉和余迹会把她拽进来的原因是这个。
门外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开门声,然后一个人缓慢的脚步声。昭雪并没有抬头,只是翻过杂志的一页。
“妈,我回来了。”
虽然知道是他,但是听到他的声音,还是让她忍不住的一颤。“他,真的还,活着!”的低声呐喊在昭雪的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叫嚣着着。
“我…”又往前走了几步,没有听到熟悉的招呼声,让原本低着头数着瓷砖走路的人不禁一愣。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背影,那让他无论如何都忘记不了的纤细背影。
“你…”
昭雪这才把杂志合了起来,放在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起身,转身走到他的身侧,很自然的搂住他还是有些虚弱的身子,任由他把一半的体重移到自己的身上。
余卿的身子忍不住一震,对于她主动的肢体接触,心底涌上来的更多的是感动。理智上,他知道让她一下子接受那么多的事情是多么大的挑战,但是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家弟弟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怪不了余迹,也怪不了言昭雪。因为知道,他们两边都不容易。
“对不起。”虽然病床就在眼前,但是他还是坚持靠着她站着。头枕在她的肩窝,他最喜欢的姿势。
手搂过他的头,滑过他的短发,点了点头,说道,“嗯,我知道。”
“怪我么?”声音中透着满满的不确定。
“怪。”干脆却又没有指责的意思。
明显她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外,可是又觉得很像是昭雪会给出的答案。即使这在外人看来很是扭曲,但是他却觉得正常得很。
“那,等我好了之后在说教,好不好。”不自觉地,就是想跟撒娇,只有在她的面前才想撒娇。
恳求的声音加上他有意的在自己耳边调戏,搞得她很是没有脾气,在他没看见的地方没好气的对着墙壁抛了个卫生球。“来,回到床上来吧。”
“你也要跟我一起。”余卿压低了声音,差一点儿就被昭雪漏听了去。
“你还真是一生病就成小孩儿啊。”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他扶上了病床。盖好薄被子,然后调好床的高度,这才问道,“饿么?都五点多了。”
“本来不饿来着,你这么一提…”
那就是饿了的意思。
走到病床外面接待客人的空间,完全部以外的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几个打好包的餐盒,微微一笑。不知道是哪位阿姨在什么时候留下来的,她是一点儿都不曾察觉。把餐盒搬到他病床上的餐桌,拿出两个空碗,帮他盛好米饭,突然想起来他左侧肋骨有伤。
“你,”她眼中带着询问,但是没有说出来。她的潜台词,你左手不要紧么?
本来想摇头让她放心,怎奈还是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咬牙忍住突袭来的疼痛,面色有些狰狞,却也说不出来“没事”这两个字。
看到他的表情,昭雪就了解了他现在的状况。从餐盒中挑出些青菜,然后拌了口米饭,看着他呼吸已经恢复以往的平缓,便示意他,“来,我喂你吧。”唇边噙着轻笑,“张嘴。”
听话的配合着她的指示,老实的把阿姨准备好的饭菜都用了下去。算是从清醒过来之后,胃口最好的一天了。当然,这跟坐在他面前的昭雪有着脱不掉的干系。把他的餐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推到一旁,正要从一直坐着的病床上起身,就被余卿不轻不重的一拽,倒也借力的躺在了他的身侧。扯开她本来就系的不紧的马尾,缕着散开了的秀发,轻声说道,“你也好好睡一觉吧。”
昭雪没有抗议,因为她实在是太困了。之前不知道他生死下落的时候,没有心情睡,浅眠不到2,3个小时她就醒了。等到他回来,转到病房了之后,她尽管是自己主动走开的,但是却也不代表她心里好受。才有了秦老专门去博士研究室下死命令的一幕。虽然自从余卿回来之后,她慢慢可以恢复到睡5,6个小时左右,但是质量之差,她不说,路人都看得出来。也所以,当余卿示意她休息会儿的时候,昭雪只是点了下头,然后就闭上了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