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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9.劝说余卿
书名：卿城言欢 作者：渲疡 更新时间：2016-12-12 22:43 字数：4159
搂着她的余卿倒是心中倒是跟过山车似的，昭雪的一席话，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他回避已久的话题。
余家一家其实并没有多大。祖父母亲那一辈的也是有几个兄弟姐妹的。那个时候正值国难，一家人出生入死打逃难打仗的倒也是走得很近的。解放之后，有的回了老家，有的留在了当年打仗的地方，也有的去了其他城市打拼。刚开始有军功的都留在了B市，时间长了也不乏有外调的。等日子开始过得平稳了之后，原本就不在一个城市，更是少了来往了。所以，坊间所传的那些所谓的为了余氏掌门人的地位而手足相残的，倒也真的是扑风捉影。
这么些年，能够让余卿明明是在B市上班却只单独买下公寓却不回家住，只有逢年过节的才在家里住上一阵的真正原因，还是要从余卿年少的时候说起。那应该肆意挥洒青春的岁月里，他却只能一个补习班上完了接着下一个。下课之后看着操场上聚集着看球的人群，他却只能拿起书包往校门口听者的私家车走去。每每这个时候，他心中对父亲的怨恨便就又深了一分。他自持学习成绩优异，又何必非要过这么一遭“精英教育”呢。
初中的时候也有同学邀请过他去参加篮球队，也有同学约他周末滑冰，可是父亲却严词拒绝了他的恳求。更有女生递过来的情书被父亲不甚发现，更是要闹到教导处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原本都不是太大的事情，父亲也总是希望他能够努力读书不要被这些所干扰，即使还是青春期的他，都也理解父亲的苦心。
可是理解并不能代替认同。
他虽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专控着他的生活，到了高中的时候父子关系早就已经是比那初春湖上正在化开的冷冰不如。一直到高考，他从来没有驳过父亲的面子，只要是他不同意的，余卿都不会去做。唯有一次例外。那就是高考志愿的事上。当年他毫不犹豫的报考了外市名校，第一次正面回绝了父亲想要出手干预的打算，多少也算是跟父亲撕破了脸。那之后的这些年，他们俩人见面谈话都是再公事公办不过了。母亲夹在他们两人中间左右为难，再加上他刚上大学没几年，就余迹也开始出了叛逆的苗头，更是忙着先敲打眼跟前的，便也跟他的关系疏远了。
从往事的回忆中慢慢的恢复过来，低头看着他怀中的人，不光想到了她刚才的话，想到了前几天在尹佳怡的那个咖啡店听到老板娘跟他说的事情。卫莲会有找上言昭雪的一天，他不意外，言昭雪没有告诉自己卫莲去找过她，他也心里有数。只是，让他至今都忘不了不是两人交手过程，而是她话里有话的那句。
她说，“余少确实是余卿，但余卿也不仅仅是余少。”
这一觉，言昭雪睡的很浅，他微微紧搂了下自己，她其实也已经醒了。半睡半醒中听到了似是熟悉的台词，一愣，回头，睡眼朦胧的看着一直搂着自己未放的人，一脸的不解。
“那天卫莲的事情，尹佳怡又跟我提起，”怕不是提起，而是故意说给他听得吧，言昭雪默默腹诽了一番，脸上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他这个解释确实说得通。
只不过，那天她的话倒是让他心底一颤，已经很少有人可以透过余少这个光芒四射的名字看到那背后的余卿了。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懂他自己。
见她醒了，便又想起她之前说的话。只不过，关于生日的事情，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征询她的意见，“那，这顿饭…”
言昭雪心下明了他这是听进去自己的话了，没有说什么，只是等着他的下文。
“你来么？”他问的不确定，因为真是怕了她的拒绝。
说他这话，弄得她措手不及倒是也不算贴切。毕竟既然是她出的主意，倒也想到了可能被邀请的情况。可是当时也没有细想，因为说不说得动他，她自己都没有把握。如今他甩出来这个问题，到还真让她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末了，还是决定把这个皮球踢回去，带着些倦意，低声说道，“你的生日，还是，你说了算吧。”不过十有八九，他是会想要带着自己去吧。
看着她又要昏昏欲睡的样子，便把她从沙发拽了起来，半搂半拖的总算是到了卧室。
言昭雪去见周公之前，耳边还是没落下余卿喃喃自语的一句，“这，就算是见家长了哟。”带了些小兴奋，也带了几分郑重。
饭局定在了他生日宴会的前一天，午饭。因为甚至母亲不喜欢晚饭吃的太过油腻。而且他问过父亲，知道当天晚上也还有跟老友其他的安排，所以就被提前到了午饭。听到余卿请他们吃饭，只是一家几口人单独的吃饭，倒是让余母吃惊之余，心中暖洋洋的。余卿这么一天倒也让她不由得回想起来这些年一家四口的关系依然变得如履薄冰。想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和颜悦色的跟着自己儿子一起吃顿饭了。自从他离开家里去外市求学开始，他跟家里的距离便有意或者无意的越来越远。说是有隔阂却又不像，只是单纯的不像跟家里来往。从外市回来之后便在现在的这个公寓住了下来，更是很少回家，这多少也让她心寒。即使后来他也如余父计划的那样接管了余氏，但是，知子莫若母，她当然不觉得对于这样的“安排”，余卿是心甘情愿毫无怨言的。
对于他这突如其来的邀约，余母自然是问了清楚才同意的。既然她提到了，余卿到也没有掩盖这是言昭雪的本意，也顺带着提到了她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言昭雪的那几句话，词藻并不多，但是却让余母对她心中的喜爱又多了一些。听他的口气，似是也要把言昭雪带来，余母自然是开心的。这样虽然周日宴会上看不到她的身影，也不至于像去年那样失望。
至于余父，原本是想都不想就要拒绝的，后来倒也亏的是余母跟他解释了一番，这才勉强答应。这一边余卿心中有着怨念化不开，那一边余父同样心中有着愧疚却下不来台。也亏的余母在中间撮合着，这两人才同意了。余迹和言昭雪，那是事先打好招呼的，余卿并不担心。
周六一早，言昭雪到也只是起的比平常稍微的早了一些。略微的洗漱之后，便窝回床上，好笑的看着余卿满衣柜的乱翻。只见余卿在西裤和牛仔裤之间来回走动却又迟迟决定不下来。西裤，太正式，可是牛仔，他又嫌太过随意。放弃了裤子，转身拿出一件白色底的衬衫的同时，又摆出好几件不同的针织毛衣。如此这么优柔寡断，还是在对待衣服上拿不定主意的余卿，她还真的是开了眼界。
虽然一同吃饭的是自家父母，但是这十几年来第一次在除夕以外的时候一起吃饭，让他多少也有些紧张。
抱着个枕头，看着他那满脸纠结的样子，不得不开口，轻声的说道，“那是你的父母，还有什么可紧张的。”
“就是因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言昭雪打断了去。
“不管你穿成什么样子，你都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才不会嫌弃你呢。”略微不解他为什么这么在乎，不过一想，做儿女的，总还是希望父母亲看到最好的一面，心中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话是这么说了…”可是还是想在父母面前穿的得体些。
明白他没有开口说出来的话，言昭雪点了下头，作为一个审美还算不错的女人在着装上面确实可以给余卿稍微提些建议。“这是你的生日，又是简单的家里人的饭局。以你的风格，就算是休闲了，也没有人会说什么。况且你一向穿衣得体，这个时候你倒是拿不准了。”轻声笑了笑，“你拿个大概的，然后咱们在从小的地方做文章不就得了。”
他喜欢听言昭雪口中的“咱们”二字。她很少说，但是每一次，他都很适用。想来，用“咱们”这两个字也是在日本的时候养成的习惯。“那你说，怎么样好呢？”已经养成了凡是会询问她意见的好习惯，这几天真的越用越顺手。
他的大衣都是深色系的，自然“深色牛仔，浅色的衬衫，”然后略微一沉思，她知道余卿的衣服偏素色的多，“嗯，那件V领的浅灰毛衣怎么样？”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指着他衣橱里的衣服，语气中带了些不确认。
“这一件？”余卿听话的把言昭雪口中说的毛衣拿了出来。浅灰的毛衣上是浅粉细腻的菱形图案，放在白色衬衫旁边，摆在床上倒也是不觉得难看，而且倒是越看越是喜欢。“嗯，这件吧！”脸上一扫之前的不确定，就像是解决了心头最大的担忧似的。
把决定要穿的衣服放在一旁的床台上，便又把重心转到了眼前赖在床上不想起身的人，“那你呢？”
翻了个身，就穿了个还没有过膝的睡衣从床上爬了起来，慢步走到他的身边，故作为难的样子，“你说…现在再去买衣服，来得及么？”语气中带着些不确定，只是低着的头淹去了她眸中的闪光。
“你…”这倒是余卿没有想到了。这几天光是担心他自己的事情，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既然昭雪答应了他，便会准备好完全。却没料到她临了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情，脑子极速的想着对策，口中却也没有落下，“要说一定要去买，也…也不是来不及…”
听出他话中的为难，“噗”的一声轻笑了出来。而就这么一下，余卿便知道她这是逗自己玩儿呢，便狠狠的搂过她的腰，右手不老实的撩起她的睡衣，滑过她略带些凉意的脊背，纯埋在她的锁骨，低声说道，“看你要怎么安慰我。”
“瞧你这点儿出息。”昭雪轻声打趣道，“这不是怕你还没出这门呢，就紧张过度，打算临阵脱逃啊。”抬头看着他眼中的不确定，倒也没有逼他说什么。只是等着他整理好了情绪，他自然会说。
“也是啊，你说都是自家父母，怎么会弄成今天这个地步。”
细节上她知道的不多，单从都是那个年纪长大的角度来说，她是可以理解余卿的。“你跟伯父其实都是为对方着想的。况且，都到现在这个岁数了，你们两个还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有劲么。”
摇了摇头，他自然是知道那是自己年少，心气儿高，跟父亲搞得尴尬，弄到以后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就不了了之了。
“我认识的那个余卿，是会迎难而上，而不是这样一味的逃避的，”轻叹了口气，半是调笑的说道。父母子女之间要是真的有了什么间隙，自然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即使破冰，也不能马上见效。“你们父子之间怎么交流，我自知是没有插话的份。但是，若是你俩各退一步明显不可能的话，你就多让让他嘛。”她的手轻轻的缓过他的腰身，学着他常做的样子，紧搂了他几下，说道，“你也别着急。一时之间能有什么样的进展都是好的。”
“谢谢你。”把头埋在她的肩窝，却不再多说。他还记得之前说过她从来都不为自己打算，却没想到，她这一惦记着，真就是直指要害。这茫茫人海中，跟他全无血缘关系，却能够对自己的事情着想到这个地步的，也就只有一个她了。一想到这儿，便又嘟囔了一声，“昭雪…谢谢…这是我这些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感到身下的人身子一僵，倒也想到了他去年的礼物，她的信任和清白，马上改口，“之一。”
昭雪知道这是他心中的一个结，若她能够帮着他打开了，未尝不是喜事一件呢。只不过，听到他最后加上的这两个字，即使埋在他胸口，看不见脸色的言昭雪，一个害羞，手便掐上了他的腰侧。去年的这个时候，她成了个真正的女人。就像她自己后来说的，她并不后悔，不过那也不是给他的生日礼物。或许，也可以算成是他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