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年三十儿,木棉以为叶辰肯定先要回自己家看看,哪知一大早他便收拾的整齐,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和木杰。
“你今天不用回去吗?叶伯母挺想你的吧。”前半句反问,后半句肯定,她自己觉得没什么不妥,叶辰却是笑着跟她摇头。
“爸爸说,如果不跟着我们回去的话,姥姥跟姥爷会不高兴的。”木杰站在他旁边傻里傻气的戳穿他。
木棉看着叶辰微变的脸色,正声道:“呃,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三人走在路上的时候,木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叶辰,其实你就是直接跟我说怕惹我爸妈不高兴,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叶辰的脸愈发难看,赌气似的理也没理她走的飞快,木棉无奈,只得拉着木杰一路小跑追上去。
“呵呵,怎么这么小气啊,说你两句就闹别扭。”木棉在后面拖家带口的跟着,叶辰听着她的声音都开始喘粗气了,有意放慢脚步,只是依旧不搭理她。
三个人就这么一路到了家,木母先从厨房里迎出来。
“一大早就盼着你们呢,可算是到了。”
木杰从木棉怀里挣脱着下来,甜甜的叫了声“姥姥好”,直把木母欢喜的“哎”了好几声,木杰见状转头冲叶辰眨巴大眼睛,叶辰回应着竖起大拇指,做了个极其隐秘的手势,木棉却看得一清二楚——回去给你买最新的仿真版SP66。
木棉有些不淡定了,极小声的,咬牙切齿:“叶辰,你就是这么教他的?”
配合默契的俩人俱是一愣,叶辰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木杰拉着木棉的衣角左摇右摆撒娇:“妈妈,不要嘛,爸爸好不容易答应我的,你不知道电视上的看着有多酷。”
木棉听着木杰的声音,只觉得心软,这孩子,不会说话的时候让人心疼,一开口更不得了了,一有个要求让你恨不得把能给的东西都买给他,于是,只得弯下腰摸着他的头语重心长:“那要乖乖的,不能欺负其他小朋友知道吗?”
木杰听话的点着头,木母见势催着他们进去。
木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叶辰也找了熟识的医生给看过,只是常年病症到底不比突发的,已经深入骨髓,想治好也难了,见他们进屋,怕木棉会担心,所以憋着气没敢当众咳出来。
他们来的时间并不算早,所以这会儿也十点多了,木棉进了厨房帮木母做饭,叶辰认真地坐在沙发上跟木父下象棋,几局下来倒是让他占了上风,察觉出不对劲,他故意丢了一个卒出去。
木父下棋下的沉稳,突然咳了几声,连带着身体都颤起来,手上的炮没拿住落了下来,然后撑在棋盘上一阵猛咳,叶辰连忙起身作势拍打他的后背,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叶辰刚放下手,木父抬头看着他又紧紧的拽住了,声音比之前更要沙哑,“叶辰,木棉,木棉就拜托你了。”
叶辰这两年也见过不少生离死别,知道木父现在的情况代表着什么,只怕是,他的身体,医生都没他清楚,郑重的点了下头,木父才放开他,身子缓缓靠在背椅上慢慢回忆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嘴上露出一丝浅显的笑容,“木棉刚出生时才那么大点儿,现在都已经成大姑娘了,这些年来,我忙着教课,没时间陪她,好在她也没怨过我,我一直记得,那次下了晚课回到家实在是太累了,她写完作业还过来给我捶背,一眨眼的功夫,你们都这么大了,我知道,这辈子,我都没机会,亲眼看着你们结婚,所以只要你一个点头承诺,足矣。”
叶辰的双手交叉握着,指节凸显的清晰,人一生的命就像浮萍,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碰到深湾,在哪里会有泥沼,甚至突然的就干死在陆地上,,你所能做的,就是尽量的团系着这么一汪浅滩,维持着你为数不多的时光。
“吃饭了”,木棉走进主厅叫两人,木杰突然从卧室里跑出来,举着手里的东西欣喜地大叫:“妈妈,这是什么?”
木棉定睛一看,顿时红了脸,想去拿过来,却被另一只手抢了先,叶辰摊开手,只觉得熟悉,猛然想起这分明是他当年送给她的礼物,一样的盒子,颜色还有上面的图案都一模一样,当时还是他跑遍了全镇大大小小的商铺才买到的。
小心翼翼的打开,瞬间被刺痛了双眼,里面的东西还完好无损,那是他跟着镇上最好的雕刻师傅学了两个月才用一根檀木雕成的木棉花,花茎上还写了一个极其映衬的“辰”字,只是现在看到的和当时送给她的又不完全一样,在那个字的上方又有一个白色的圆环,颜色还很新,看起来画上的时间并不长,像戒指的形状,想来是木棉后来自己加上的。
叶辰轻轻地合上盖子,疼惜的表情,手做着手语的时候都有些颤抖,“我以为,按着你以前的性格,早就忘记把它放在哪儿了。”
木棉淡笑,轻松的语气,“是忘记把它放在哪儿了啊。”转身,装傻般对着木杰明知故问:“宝贝,你在哪里找到的?”
木杰露着小白牙老实回答:“妈妈床上的枕头下面。”
叶辰微讶的看着她,木棉却是叹了一口气,柔声说:“叶辰,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害怕打开这个盒子,如果我说实话,里面装了什么东西是我前两天才看见的,你信吗?”
那天,缓和了母女关系,她进了自己的屋,第一件事便是从书架的夹层里拿出这个盒子,一点点的打开,然后流着泪笑了。
叶辰肯定的点着头,这个傻瓜那么胆小,如果不推她一把,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路该怎么走,甚至,连迈脚的勇气都没有,所幸,一切都还来得及。
吃饭的时候,楚亮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看见他们,乐呵了,“我一猜你们就在这儿。”
“吃饭了吗?”木棉放下筷子问他。
楚亮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吆喝:“没呢,先给我来碗饭吧,饿死了。”
“从哪儿来的,大过年的没在家吃饭吗?饿成这样。”木母笑着递给他一双筷子,让木棉去厨房给他盛饭,楚亮却是煞有其事的看了叶辰一眼,然后冲木母打趣道:“哎呀木婶儿,有话等会儿再说,让我先吃饭成吗?”
木棉把碗递给他,开起玩笑,“吃我们家饭,可得记着待会儿给我们家宝贝发红包啊。”
楚亮扬脸嗔笑:“记着呢,好歹叫我声‘叔叔’,能少了不成,真是,都长这么大了还小姑娘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