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木杰拉着叶辰到院子里放炮,木棉要帮木母收拾厨房,见楚亮也跟着,也就随他去了。
孩子太小,之前没玩儿过,还是楚亮先给示范了一次,才敢上手,见木杰一个人玩儿的开心,他径直走到廊檐下跟叶辰并排站着。
“叶辰,冯锐来了。”他拿过手机翻出相册递给那人看,“叶叔这几天一直都去那里,时不时的找过沈丹阳,倒也没表现的太明显,可能是我们上次惊动她了,所以她才找了冯锐,这是叶叔拍下来传给我的,我就立马来找你了。”
叶辰淡笑着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给他,楚亮却愣了,沉声说:“叶辰,你别犯傻,什么叫他来的正好,你现在跟冯锐是竞争对手,又私下里调查着他,他那种人,被逼急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叶辰闻言又删掉原来的话,想起之前冯锐警告他的事,重新打了一段,“这段时间关于这块儿地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会跟我爸配合好的,上次你已经惹到冯锐了,他极有可能对你下手,自己小心点儿,还有,找个你相信的人帮你盯梢,你太明显了。”
楚亮瞠目看他,有些恼火:“叶辰,我是那么贪生怕死的人吗,你要是把我当哥们儿,就别在我前面给我挡枪,我自己干的事儿自己扛。”
叶辰转身含笑看他,重重的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院里不知道从何时安静下来,楚亮觉察出不对劲儿,疑惑的问:“木杰跑哪儿去了?”
叶辰在不大的小院瞥了一圈,也愣了,才一会儿功夫就没影了,于是两人忙跑出去找人。
小镇上的过道很多,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他俩是在一群孩子的嘲笑声中找到木杰的,个子矮小的小人儿站在一群大孩子中间吼的面红耳赤,一点儿畏惧感都没有,而那些孩子嘴里骂出来的话,饶是他们两个大人听了,都想揍他们一顿。
“路边捡的野孩子,跟着一个坏妈妈,俩人都是烂柿子。”
木杰站在这些人中间,自动忽略着第一句,小手拍打着那群人嚷着:“我妈妈不是坏妈妈!你们才是烂柿子!”小孩子不知道烂柿子是什么,可是听得出好坏话,一句一句的吼着,却让那群人唱的更欢。
楚亮看着叶辰已经铁青的脸,走过去赶那些人,一群孩子一哄而散,不知道谁临跑还往木杰那儿扔了一个小鞭炮,叶辰眼疾手快,跑过去一把抱起他,木杰听见炮声响,这会儿才大哭起来,叶辰的手不觉加紧了力道,心里的火怎么都无法熄灭。
楚亮走过来看着他,眼眶有些红,似在努力隐忍着什么,木杰哭了一会儿停了,仍小声啜泣着问他:“叔叔,妈妈是好妈妈,对不对?”
楚亮酝酿了许久才憋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哽咽了:“嗯,木杰这么乖,妈妈当然也很好,他们是坏孩子,不懂事。”
安慰了好一会儿才算把人哄住了,只是孩子到底是孩子,到家的时候一看见木棉,又抱着她嗷嗷大哭,木棉心疼,看着面前的俩人忙问怎么了,楚亮摆了下手里还拿着的小鞭炮笑着说:“没事儿,那不是在外面玩的嘛,一群熊孩子扔的时候不长眼,把他吓到了。”
木棉闻言瞪他一眼,大有怪罪的意思,“一个大男人也看不好一个孩子,以后谁还敢嫁给你啊。”
楚亮一听不乐意了,“我靠,木棉,咱不能这么偏心啊,叶辰当时也在场呢,你咋不说他。”
木棉看了叶辰一眼,见他皱着眉,好像在想什么事情,也不多话了。
木杰被木棉抱去自己屋哄着睡午觉,叶辰站在门口看了床上的两人一眼,然后静静的关上了房门,跟木父道了别就拉着楚亮回了自己家。
叶母是一个知晓事理的人,叶辰的性格也多半遗传了她的,见两人回来,知道都吃过饭了,只给每人倒了一杯醒酒茶,“外面刮着小风,估计你们都喝酒了,再吹吹风容易感冒,先喝杯热茶吧。”说完又给叶父倒了一小杯自制的葡萄酒,延年益寿的。
叶父知道是有事要谈,先行进了卧室,叶辰和楚亮也随后跟上,也不知道谈了多久,出来的时候三人的表情均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楚亮见天有些昏了,自己就先回了家,叶辰出来前跟木父交代过今晚会在这里过夜,让他转告了木棉,看着她回过来的短信,也算安心了。
“辰儿”,叶母走过来坐在他身旁,叶辰抬头认真看着她眼角显露的皱纹,才惊觉时光走的实在太快,还没有伸手抓住它,它却幽幽的从你指尖溜走。
像是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一样,叶母只是静静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当初所有人都在说他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的时候,她强忍着没掉下一滴泪,厉声告诉他们:“母子连心,如果我的儿子真出事了,我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心疼,我们家辰儿一定还活着。”
于是,她跟木棉一样坚信着他依然还在,现在,同样也是,明知道即将会有一场更大的风雨,她只是安静的坐着,讲着叶辰小时候。
“你看,你那时候多让我忧心,你楚叔三天两头的拉着楚亮跑到咱们家道歉,明明是你欺负人家了,却反过来把自己变成了受害者,我都觉得快要管不了你了,好在你后来变得极乖,倒让我省不少劲儿。”
叶辰听着叶母的话,想起那些都快要忘掉的不堪回事的往事,自己也红着脸笑起来。
“辰儿,人们常说‘有些人,在失去之后才会知道珍惜’,只是妈从你小就开始珍惜着你,为什么还要时刻担心着有一天你会不会就像两年前一样突然消失了呢?”这个女子心里终是脆弱,直到现在,觉得再也忍不下去了,才痛哭出声。
叶辰心疼,只伸手揽着她揽的紧紧的,传达着身体上的温暖。
我们都害怕失去,只是有些事,有些人,终会离我们而去,不是现在,就是以后,如果上天赐予我们与彼此多一天的相处,该做些什么?
拥抱,紧紧拥抱,然后,看着上帝打破既定的命盘,让我们一起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