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叶辰醒了,受那么重的伤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苏醒,陈牧不禁佩服他的意志力,只是看着他时又总觉得他哪一点怪怪的。
“叶辰,你终于醒了!”木棉忍住想扑进他怀里的冲动,惊喜了双眸。
床上的人愣在那儿,眼神闪烁了一下,虽然紧紧是一秒,也被陈牧捕捉到,于是试探性的问:“叶辰,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却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冲木棉淡笑着。
陈牧这才发现张医师说的后遗伤,原来不是不可能存在,拉过木棉耳语了几句,她一脸的难以置信,沉声说:“不可能。”
“信或不信,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陈牧锁眉看着她。
木棉颤抖了双手,慢慢的走至床边,好半天才比出一句“我们回家好不好?”
叶辰的手明显动了一下,木棉强忍着什么,抿紧了嘴唇连连点头,转身出去时,泪肆意的流了出来,叶辰,我多想明目张胆的恨这个世界,可是你还好好的存在着,从来不知道,上帝原来可以这么公平,我听不见你说话,你也再听不到我的声音了。
“张医师,叶辰的耳朵到底怎么了?”木棉坐在医生办公室看拍出来的片子,然而看了半天也没看懂,焦急的问着身旁的人。
“根据我们的观察,他的耳朵,应该就是爆炸引发的,当时由于离爆炸点太紧,耳膜受到冲击,所以才会失聪。”
木棉心里发紧,握着手颤声问道:“那,还有办法治好吗?”
见那人叹气摇着头,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这几天,她在木杰和叶辰的病房来回奔波,早已累的快虚脱,然而真正让她支撑不住的,却是这个消息,眼前顿时模糊一片,终于无力的倒在桌子上。
“妈,你怎么在这里?”木棉醒的时候,先看到的是木母一张忧心的脸。
木母听着她沙哑的声音,起身给她倒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来吗?”
“叶辰呢?”木棉只淡呡了一口,润湿了干裂的嘴皮,便急着下床。
木母见状急忙拦下她,皱眉说:“你这孩子,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怎么去照顾别人,放心吧,你叶婶儿在那儿呢。”
木棉听罢才安了心,收脚缩在床上,她抱紧双腿埋下了头,木母心里不忍,坐在床边摸着她的头叹道:“人有什么样的命,是早就注定好了的,你和叶辰如今走成这样,就算你叶叔叶婶不同意,也不好拦你们什么,你且先放下心好好养病吧。”
“妈”,木棉抱着木母的腰,像儿时那般亲昵,闷声说:“叶辰被我害惨了,不能说话了,连耳朵都聋了,他一定是上辈子欠我的,所以这一世才会因为我受尽了折磨。”
她说着说着,眼泪无声掉下,木母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淡然笑道:“你这傻丫头,叶辰还没说什么,你自己怎么怪起自己来了,谁生的女儿谁最疼,妈看着你们这几个人从小长大,谁有几个心思又怎会看不出来,人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你们都还在这里,就好好珍惜着吧。”
木母一语中的,木棉抬头看着她,狼狈的擦干了眼泪。
没有虫鸣,没有笑声,那么我做你的耳朵好不好?陪你看尽细水长流,然后等着韶华将我们染上苍颜白发。
木棉穿着病服下床去了叶辰的病房,休息了一晚,她的身体已经好很多,见木母出去买饭,她情不自禁的,就想去看看他,哪怕只如现在这样孤零零地站在门口,见他安好,也已足够。
叶母把他的床摇高了些,这会儿他正躺在那儿看电视,眼神中却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异常空洞,木棉知道他在发愣,想进去又迈不出脚,忽然那人的头朝门口转了过来,看见她站在这里,叶辰唇角一弯,眸子将她满满定格。
木棉也冲他笑,轻摇着头说:“我没事”,她不想跟他比手语,只一遍又一遍的无声重复着那句话。
叶辰,这样是不是就代表,你还是听得到我的声音的?
“木棉”,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木棉转过去,竟是几天都没见过面的若白。
“怎么有空过来?”她笑问,沿着长廊走过去。
若白扶着她到了庭院,找了块儿安静的空地让她坐下,才平静开口:“我要走了。”
木棉一惊,看着他问:“走?去哪里?”
“英国,后天的飞机。”
木棉低下头,有种莫名的无奈,连若白,也要离开了么?可是,既然自己不能给他任何承诺,又何苦拖累了他,到一个遥远的国度,于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那,一路顺风。”她化柔了双眸,认真的看着他。
“嗯。”若白点着头,语气淡淡的。
然后是两人长久的沉默,天空出现了久违的蓝,木棉伸手画着不知名的图案,然后笑开:“听说那里不常有好天气,若白,你要记住这里的蓝天。”
若白顺眼看过去,她的双手比着照片的轮廓伸到他眼前,若白低下头,仓惶的起了身,“我先走了。”
“若白”,木棉背对着叫下他,“谢谢你。”
这么无私的陪了我两年。
若白紧紧握着拳苦笑,再没有说一句话,静静的离开了。
木棉,我终于想放开你了,所以不要再让我记住这里的一切,决定离开,便是永不回来,所以不要让我不忍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