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晚晴回到府中,跟老夫人请了安,老夫人身子虽好多了,只是精神却不佳,晚晴虽气恼赵尚羽,但还是跟老夫人说了些他的好话。老夫人听罢,嬉笑眉开。
“晴儿,你可真是我们赵府的福星。”
“婆婆哪里说起,这些原来就是应该儿媳做的。”
老夫人拉起晚晴的手,“要是你再为赵家添个子孙,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婆婆。”晚晴自从进府以来,类似的话老夫人已跟她讲过几十遍了,每次晚晴总是含糊应对。
老夫人哈哈大笑:“好,好,这种事你们年青人自己看着办,只是我这把老骨头怕是等不及了。”
“婆婆定然长命百岁。”
“晴儿,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犹豫着,以前是羽儿不争气才没有告诉他,而现在我觉得只要你们过得好,有些事过去了也就算了。”
“婆婆所谓何事,让晴儿为您分担。”
老夫人道:“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羽儿,就是怕他会鲁莽行事。”
“是关于公公的吗?”晚晴问道,因为阿仁与她讲过此事。
老夫人点点头,深思良久后说道:“羽儿一直以为老爷是被他气死的,而外界也都这样以为。”
晚晴听着婆婆缓慢的叙述心中想道:果然是另有隐情。
“……其实老爷是被毒死的。”
“啊!”晚晴一惊,没有想到老夫人竟然将此事隐藏了这么久,“那当时为何不报官?”
“我记得当日老爷与在书房饮酒,酒菜等都是从外面的酒楼里带来的。如果报官的嫌疑是最大的。”
“婆婆从未怀疑过吗?”晚晴并不认识是故有此一问。
“当然不会,他是老爷多年好友,同朝为官,最主要是的他们政见一致。可以说是利害息息相关。所以决计不会是他,而且当时他似乎正于老爷商量一件事,老爷也正为那件事情烦恼。”
“看来下毒之人本来想一箭双雕,那现在在何处,还在朝中为官么?”
“老爷去逝之后没有多久,他就死于一场意外。”
“原来如此!”晚晴并不十分意外,“那他当时有没有跟你说过公公当时为何事烦恼?”
“老爷向来不与我说他朝中之事,而当时只是告诉我那件事可能牵涉一个巨大的阴谋,他还要再调查一下,等时机成熟再说,免得我们赵家再被卷入危险之中,只是没有想到他自己也遭了不测。”
老夫人等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我隐隐觉得可能与二十年前夏其道的事有关。这一年来我日日提心吊胆就是怕羽儿也会遇到不测。”
“其实这件事我曾经听阿仁说起过。”晚晴说着便将那日与阿仁说起此事的情景道与了老夫人,有不明之人潜入书房之事也一并说了,只是那封信晚晴表过不提。
说完老夫人说道:“晴儿,你虽然聪明,但万万不可插手此事,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但总觉得现在还不适合告诉羽儿。所以你现在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等适当的时机再说吧。”
晚晴应允。辞了老夫人,回到房间。
可儿正好备好了洗澡水,从房间出来。晚晴关上门脱了衣裳准备洗澡,突然看到床帐放了下去,心道:“可儿这丫头越发的懒了,连床也不整理。”晚晴顺手将衣服往床上一扔,光着身子跨入浴桶。
温温的水中洒了玫瑰玉露,晚晴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精神立刻放松下来。
二十年前夏其道出使西夏党项,回来途中死于意外,而不久后赵修被贬离京城,十九年后赵家再次回到京城。而后不久赵源晋被人下毒致死。
赵家这些年的经历大致如此,晚晴不禁想到:当年夏其道定是掌握了什么秘密,才会在回京途中遇到不测。而时隔二十年之后的赵源晋的死与当年的事是否有关系?如果有关系为何下毒之人要在二十年后再动手,难道是赵源晋重新掌握了那件事的新的证据,还是说那件事最近又出现新的动态?夏雨沫又想找谁复仇?
晚晴想了许久,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想起夹在书中的那封信,晚晴起身光着脚走在地板上,水沿着身体滴落在地,在烛光的照耀下地板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身体上的水气蒸发让晚晴微感凉意。
晚晴展开那信,重新又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新的线索,晚晴将信抓在右手,左手托腮,呆呆地望着关着的窗户有些出神。窗外一轮圆月悄悄地穿出厚厚的云层,将夜照得雪亮。
赵尚羽躺在床上竟然睡着了,在他的记忆中没有喝酒的日子从来没有在这张床上睡着过。醒来时房中依然亮着灯,微微摇曳的烛光将一个细长的身影投到帐上。
赵尚羽掀开帘子,那身影正想什么出神,完全没有感觉到房间中另有他人。这个身体对于赵尚羽来说并不陌生,细细的腰枝,下面浑圆的臀部连接两条修长的腿,乌黑的头发盖住大半个背,微侧着脸,在烛光下轮廓清晰可见。在那一刻赵尚羽突然觉得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美丽,只是以前从未正眼看过吧。其实说不上讨厌,只是他不想再爱上任何女人。
手中拿着什么,想得如此出神。赵尚羽不禁想道。看了一眼,信封上“学生夏其道”几字赫然在目。
晚晴吓了一跳,手中的信被赵尚羽一把夺过。
“这是什么?你怎么会有这封信。”
“这个……我……”晚晴想起老夫人说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赵尚羽,正想着应该扯个什么谎来瞒天过海。突然发现赵尚羽竟然用一种超越冷漠的犀利眼神望着晚晴。
“你什么意思?”
“我只想知道你这个是哪里来的?”
晚晴想起在章天阁门口的那个眼神,看来赵尚羽是误会了什么吧。于是她答道:“上次晒书之时不小心看到的。”说完冷笑了两声,看来老夫人不想让赵尚羽知道果然是明智的。晚晴低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穿衣服。
“啊——”
一边是摆着笔墨的案子,另一边是赵尚羽,竟然身边无一可以遮挡的衣服。晚晴只要抻手拿过两张纸挡在上下两处。
但那赵尚羽却并不看晚晴,认真的读着那信,晚晴侧着身子退到床上,拉下床帐,穿上衣服,将帘子拉开一条缝,探头出来,房间已是空无一人,赵尚羽已经走了,那信自然是被他带走了。
那原本是晚晴想交给夏雨沫的,毕竟是他父亲的东西,而且晚晴想来或许对他会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