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虚掩,夏雨沫与晚晴两人推门而入,内环一条走廊围市场一方天井,井内绿树青石,布置十分雅致,堂中并无人影,连个丫环小斯也不见。右边一侧有扇小门,不知通向何处。
两人正踌躇间,听到里面传出说话声。
“包叔叔!”晚晴高声喊了一声。包拯年纪并不十分大,但他与王老爷乃是好友,晚晴便随了婉儿叫叔叔。毕竟有求于人,显得亲切些总是好办事。夏雨沫在一旁有些不自在,毕竟从未与官府中人打过交道。
里面包拯听到喊声从琴旁起身,二人从茂密的树丛另一侧探出头来,见到晚晴忙道:“真是稀客,上回听天章院文书说有一位生得很俊的公子跟他要了住址,我还道是谁呢!”说完笑着看了看公孙策,公孙策微微颔首示意。
“包叔叔这个住所可真是妙得很哪!恐怕就连神仙也是羡慕的紧。”
包拯满面笑容,对于这间小宅子他与公孙策二人都十分欢喜。公孙策上前一步道:“不知这位……”
夏雨沫见公孙策手中竹箫随意握着,一袭素色长衫将其衬得儒雅俊秀。
“在下夏雨沫。”
“包叔叔,你们的方才吹奏是什么曲子,我从未听过如此好听的乐曲。”晚晴真心赞叹道。
包拯与公孙策对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此乃失传已久的《广陵散》,近日公孙先生偶得其残谱。我们根据古书中的记载,尽力将其还原,今日刚刚完成,是我们第一次合奏。没想竟被你们听到,哈哈哈……”
“你们所说的《广陵散》难道就是昔年稽康所谱之名曲?”夏雨沫不禁问道。
“正是。”公孙策答道。
三人就名曲讨论一翻,夏雨沫似乎对音律十分熟悉。而晚晴对音律之事一窍不通,她只是觉得非常好听,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所以一时无话。公孙策见状问道:“晚晴贤侄在赵府可好?”
晚晴勉强挤出笑容:“唔,还可以吧。”公孙策与包拯均是明眼之人,一看便知晚晴并不想道出身份,虽不明情由,想必定有其原因,便也不道破。
“包叔叔,其实今日晚晴是有事请您与公孙叔叔相助。”
“哦,何事?来我们坐下慢慢说道。”包拯说完引二人到院子正中的石桌坐下,公孙策向屋内走去,不一会儿带着茶具出来,熟练地摆放起来,晚晴忙起身道:“怎么敢劳动长辈!”
“不碍事!”公孙策微笑着说,仿佛做这些事习以为常。
“我听说您们二位是官至四品,难道府上竟然连个仆人也没有么?”夏雨沫生在江湖,说话直来直去。
“有倒是有二个老仆,只是今日正好差他们办事去了。不过这位公孙先生泡茶的手艺可比下人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呢!”包拯说话总是让人倍感亲切,夏雨沫也哈哈大笑,心想:这两位虽然身在官府,倒也是性情中人。随即渐渐放下心中原有的戒备。
“各位请用茶。”公孙策依次将茶碗放于众人面前,自己也坐下端起一碗茶,闭目品尝起来。
四人用罢茶。包拯道:“现在可以说说你们来是所谓何事?”
“包叔叔您们二人可听说过二十年前朝中大使夏其道其人?”
包拯与公孙策相望片刻,问道:“请问夏其道是这们夏兄弟的什么人?”
夏雨沫沉默半晌,不知是否要说出,终究还是不肯定是否可以信任二人。却呼晚晴答道:“是夏兄父亲。”
包拯与公孙策二人作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夏雨沫心中一惊,难道他二人听说过那件事。看他们年纪在二十年前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应该不会与官场有什么联系。
包拯见状道:“我们只是前些天在天章阁偶然看到当年夏其道案件的卷宗,所以略知一二。”
晚晴点头称是,但仅凭卷宗与夏雨沫的姓便能立即质疑到二人的关系,晚晴觉得果然没有找错人,包拯在这方面有着天生的敏锐触觉。
“您二人为何会独独关心这二十年的陈年旧事。”夏雨沫仍然心生疑虑。
公孙策见此情景,忙道:“夏兄弟莫要怀疑。昨日我们闲来无事在天章阁的史库随意翻阅,看到关于你父亲那一叠卷宗,与旁的卷宗相比干净许多。好奇心驱使之下查阅了一翻。”
“哦?”夏雨沫说道。
“夏兄,看来我们真是找对人了,我这位包叔叔不仅为官清廉,而且对于各种不解之事都特别有兴趣,对吧包叔叔。”
包拯笑笑道:“公孙先生,看来晚晴侄女对我的了解不亚于你了。”
“晚辈不解,为何独独那批卷宗之上所积灰尘较少,难道近日有人也在关心此事。”夏雨沫问道。因为据他所知,近二十年来朝中似乎都已不记得那事,平白无故应该没有人会去关心一个许久之前的案子,除非是做贼心虚之人。
“夏兄弟,你不必担心,最近天章阁并没有外人闯入的事发生。”说话的是公孙策。
“那也就是说是天章阁内部之人近日翻看过夏其道案卷了!”晚晴随即问道,因为她立即想到赵尚羽,只是那封信他是昨日晚上才被他看到,难道他之前便开始调查那件事?
包拯点头:“想来应该如此。”
“现在朝庭上下都在为与西夏交战之事烦忙,理应无人会想到那件事,当然我想夏兄弟想必从未与人讲过你父亲之事吧?”
“那是自然。”夏雨沫答道。
“西夏国?”晚晴轻轻说道:“当年夏兄的父亲就是出使党项回京途中遇害,这两件事会不会有联系?”
“哦?”包拯与公孙两二均是不解。
“我在赵府找到一封当年夏其道写给赵修的信,内中仿佛提及他获知了一些重大秘密。”晚晴说罢向夏雨沫望去,夏雨沫随即从怀中取去信件递去。
包拯看了一眼,露出狐疑之态。晚晴立刻说道:“这是晚晴所写,因为原来信件被我弄丢了。”
包拯看罢,交与公孙策。
“看来此事果然蹊跷!”
晚晴说道:“夏其道之事不久,赵修一家就被贬延州十多年。”
“想来当年赵修也定然调查了一翻,有可能就是被贬的理由了。”
“算起来二十多年前正好是仁宗皇帝即位不久,那时他才十多岁,朝中大权尽数掌握在刘太后与一帮大臣手中。如果是有人为之,应当就在那一班旧臣之中了。”包拯与公孙策二人一唱一和开始讨论起来,夏雨沫见他二人心思缜密,分析颇有道理。看上去又十分之坦荡,对于自己一开始的怀疑心生歉意,又对晚晴的指引十分感激,不禁看向晚晴,只见她认真地听着包拯二人的讨论,仿佛此事与自己也有莫大的关系。
“只是夏其道信中所提秘密究竟是什么?”晚晴问道。
“不好说。”公孙策道。
“的确。事情已过了那么久。很多东西已不复存在,就连当年那个害死你父亲的人也可能已经作古。”包拯说的是实情。
“不瞒二位,晚辈先前已悄悄作了一番调查。”
“哦?结果如何?”
“赵家老爷赵源晋一年多前突然离世,虽然众人都以为是被其不孝子气死,其实真正的原因是被人下毒致死。”
夏雨沫说完看了一眼晚晴,晚晴轻轻“啊”了一声。心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