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去逝之后,赵府里便一直静悄悄地,丫环们穿梭在院子里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只要不被管家或春红秋香几个抓住便可以不用干活,大家便乐得清亲闲。只有冬雪、可儿几个忙里忙外照料着赵尚羽,婉儿虽然大婚在即,却也是日日过来带些汤药。
赵尚羽醒来的时候已是三天之后。虽然毒性中已解除,只是中毒时间过久,赵尚羽一直昏昏沉沉地睡了放久。他在沉睡中一直感觉像走在一片深深地迷雾之中,到处都是高高围起的墙壁,无论哪里都没有出口,好几次他仿佛见到了一个影子,他以为是柳儿,便想叫住她,想叫她等等他,只是怎么也开不出口,喉咙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发不出声。最后他突然看到了一丝亮光从身后射来,他一回头便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尚羽!尚羽!尚羽!”
“柳儿,是柳儿吗?”赵尚羽终于叫出了声,“尚羽,是我呀!”
亮光渐渐刺穿迷雾,他看清了,是晚晴,原来那个他以为的影子一直都是晚晴。
“晚晴,你是来带我走出这浓雾吗?”
“快点过来啊,那边危险!”赵尚羽听着晚晴的叫唤,渐渐朝着亮光处走去,一点点地浓雾淡去,视野渐渐清晰,眼前出现了明亮的白色帐幔,挂在床前的橘色帘子和熟悉的房间。那是他与晚晴的房间。
“晚晴!”
“少爷,你醒啦,少爷!”冬雪高兴地喊了两声,刚进门的可儿忙跑到床边。
“少爷醒了吗,谢天谢地。我家小姐该放心了。”可儿双手合十,恨不得立即将这个消息告诉远在几百里开外的晚晴。
赵尚羽动了动僵硬的脖子,环视床的四周。
“晚晴呢?”
两个丫环一下子过于高兴,顾不上回答。
“可儿,你快去通知大家,少爷醒了。”
“哎。”可儿忘记了刚才进来是做什么,又急急地跑了出去,冬雪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温水递于赵尚羽道:“少爷,你可算醒来了,先喝口水。”
赵尚羽接过杯子饮了几口,他在迷雾中走了放久的确是有些渴,喝罢又道:“晚晴在哪里?”
冬雪将杯子放在一边道:“少爷你中了毒,少夫人只要替你去了西夏。”
“什么?”赵尚羽自醒来之后便以为晚晴一直都在身边的,此刻却听冬雪说晚晴去了西夏,“去做什么?”
冬雪只好将事情从头至尾大致说了一遍。
“胡闹!”赵尚羽听罢大声骂道,冬雪从未听少爷说话如此大声过。
“你们怎么不拦着她,你们不知道大宋正与西夏国交战吗!”
“可是少夫人她执意……”
冬雪正说着,老朴赵正扶着兰芝姑姑走了进来。
“羽儿,晚晴也是不想你仕途留有污点,你受伤之事原就不能张扬,幸亏你有这样一位妻子能帮你,否则这次我们赵家很难再在朝庭立足,你应该再清楚的不是吗?”
兰芝姑姑说话轻声细语,却让赵尚羽立刻安静下来。
“姑姑,羽儿只是担心……”
兰芝将手伸向赵尚羽脸庞,爱怜地叹道:“你们二人明明对彼此有情,为何却总要互相闪躲,哎……姑姑这把年纪对于爱情也只是一知半解,更何况是你,不说这个了,羽儿现在你感觉可好些?”
郝大夫刚好赶到,于是立即上前为赵尚羽细细诊了起来,半晌之后事道:“恭喜赵公子,你体内的毒应该已清理干净了,只需要休息两三日便会痊愈。”
“这几日真是有劳郝大夫了。冬雪你去取些茶水糕点来,我要好好谢谢郝大夫。”
“赵小姐不必如此客气。”郝大夫说完便坐下专心开起方子来,虽说毒已清,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刚刚从死神手中逃出来的赵尚羽还需要好好调养。
不一会儿,冬要端了点心茶水回来,赵正也拿了一只小包袱走进房间。
“来,郝大夫,这杯茶我敬你。”
“客气。”郝大夫道,“赵正。”兰芝喊道,赵正上前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包袱递上。
郝大夫打开一看,竟是一包银子,数量不下百两。
“郝大夫,请你一定要收下,这是赵家的一点心意,我在赵府虽不问世事,却也知道这一个月来你为赵府诊治多位病人,尽心尽力。而这次又救了赵家唯一的血脉,要是羽儿有什么不测——”
郝大夫见兰芝说得情真意切,便道:“赵小姐不必介怀,永葆堂的东家嘱咐我一定要治好赵公子,再说身为医者,冶病救人原就是职责所在。所以这些请收回。”
“赵公子能够得救,其实最应该感谢的是府上的二少夫人,我听夏雨沫曾说过那天是二少夫人拼死从下毒之人手中拿到解药交于他。”
“夏儿?”
“夏雨沫?”
赵尚羽与兰芝姑姑同时叫出声来,只不过赵尚羽惊叹救自己的是夏儿,而兰芝惊叫是因为夏雨沫这个名字。
关于夏儿的种种之事赵府只有晚晴知道,赵尚羽之前一直误会晚晴才是混在赵府不怀好意的那个人,而今救自己的人竟然是夏儿!赵尚羽不是笨蛋,他立即便嗅出了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夏儿是清白的,她便不可能知道解药从何处得来。
看来是我误会晚晴了!我怎么就这么笨呢!赵尚羽一拳锤在床榻软褥之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巨响。
实不相瞒,府上二少夫人这两日在永葆堂,前些天徐总管在永葆堂门外救下了昏迷倒地的二少夫人,因为不知道情由加上她奄奄一息,所以暂时把她收在那里静养。““哦?这些天赵家事多,我竟然不知道有此事,只是夏儿她一介女流如何得知何处有解药。”兰芝姑姑问道。
“这个在下便不知了。”
“哦,那还夏儿现在如何?”赵尚羽问道,他必须找到夏儿,因为有太多的秘密或许可以从她的身上打开缺口。
郝大夫摇摇头说道:“她身子一直很虚弱,始终处于昏睡之中。”
“那便请郝大夫继续为其诊治,等她好些我们再去接她回府,现在接回恐怕也是徒劳。只是麻烦永葆堂了。”
郝大夫却道:“婉儿小姐便是这个意思,等二少夫人好些再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