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沫到潼关的时候天刚亮,不过李将军早已在城楼最高处,这几日来他每隔几个时辰便要上城楼察看一翻。即使是在府中也是时时有探子回报党项消息。
随着党项人给大宋的时限临近,元昊部族加紧调兵,一副志在必得的架势,而李将军这边朝庭却迟迟不下命令,虽然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如今的朝中形势并不明朗,任何人都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一不小心便会成为各派斗争的牺牲品。
李将军站在城楼的最高处,眼望着西方,他时时都担心延州方向传来不利消息,失城固然让他这个镇守边界的将军伤心,不过最让他痛心的却是狄青这个年轻人,狄青是他见过难得的将领之材,大宋若要平复各界的滋扰,一统中国版图,狄青将会是今后大宋皇帝最为得力的助手,因为早在几年之前便已深知如今这位皇帝的抱负与雄心。
“报——”一名下级军官勿勿跑上城楼。
“什么事?”李将军缓慢的语气中透着沉稳。
“报将军,城门外一名自称夏雨沫的男子驾着几辆车,说是有要事要面见将军。”下级军官说得极快,但声音洪亮,口齿清楚。
值守的城楼将领是李将军的亲信,他听罢上前道:“将军小心有诈,现在正值关键时期,极有可能是党项人派来的奸细。”
“嗯,”李将军点点着,略作沉思问道:“张云,你派一小队人出去看看。”
“末将领命!”那名叫张云的守值将领下了城梯,自己亲自带了十几个亲兵,打开一道小门,骑马出了城门。
远处一轮红日刚冒了个头,赶了一夜路的马儿阵阵喘着粗气,呼出的气在空气中立即凝成了白色的雾气。王朝耐心地安抚着一匹马的脖子,在那马的耳边说着什么,那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似的发出一声高吭的嘶叫。
张云骑在马上上下打量着这筋疲力尽的二人:“你们是什么人,找李将军有何事?”
夏雨沫亦是打量着这位将领装扮的宋朝军官,道:“你可是李将军的手下,李将军可在这潼关城中?”
张云朝身后向上望了一眼,夏雨沫跟随他的目光朝上看去,只见一个威严的男子神情肃穆地瞧着这个方向,虽然距离较远,看得不十分清楚,但夏雨沫曾经见过一次李将军,那容貌与神情有几分相似,加上身着将军服,于是他从贴身掏出那只一直随身带着的雕金竹筒,右手轻轻一扬:“这个给你们李将军,我还有要事要去西夏国境,告辞!”
王朝听罢赶起马匹悠然地向外慢慢走去。
“壮士留步,还未请教二位高姓大名,西夏此刻不安全,二位——”张云在马上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只见那二人却头也不回,继续悠然地向前走去。
“不知去西夏做何营生?该不会真是党项人的奸细。”
“大人方才趁他们不注意悄悄看了一眼那马车上所装之物,仿佛是——”
“什么?”张云急切地问道。
那名士兵摸着脑袋道:“那东西外面包着厚厚的布,小的用手摸了一下,感觉四四方方,一摞摞的,叠得十分整齐,闻起来还有阵阵油墨的味道。”
“难道是……”李将军捋了一下那并不十分浓密的胡子,“难道他们果真把佛经给送来了?”
“属下看来是这样的。”张云在一旁回答的十分自信。
李将军展开那红布包裹的筒子,见到上面的龙腾图案,一惊:那是只有皇帝的象征。他勿勿赶回内室,小心将那雕金竹筒放于案上。
自从他将军镇守边关以来,所有的军令都出自军机处,从未有过皇帝亲自的指示。所以他预感到这位年青的皇帝终于要开始他自己的征程了。
毕恭毕敬地看罢竹筒里的密旨,李将军将竹筒在书架最里阁的一处暗箱中收好,暗中叫来了手下几个信得过的副将,在书房秘密商量了一个时辰方才散去,各自准备。在这潼关城还有朝派来的二个大臣,所以李将军并非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开展行动。
皇帝的旨意是定然要执行的,只是皇帝命他暂时不要将密旨向人展示,所以一切还得瞒着那二位朝中大臣与众多耳目,对于李将军来说皇帝给他的不是密旨而是一个难题,但同时也是皇帝信任他的表现。
出了潼关城,一路上竟然十分的太平,夏雨沫抱剑盘坐在车顶,闭着眼睛,思想却高度集中,只是一路上风平浪静。但是透过平静的表象,夏雨沫明显感觉到了浓浓地紧张气氛,本该起早作业的田头却一个人也不见,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安静中吹过的见也是急急的在躲避什么。
战争!
不错,夏雨沫闻到了战争前透出的那股血腥味。
“那咱们……还去吗?”王朝问道,同时他心疼地抚着马肚子。
“去。”夏雨沫不知道晚晴此刻怎么样了,但至少要把晚晴最后交待的事做了。夏雨沫是这么想的。
临近西夏国都,空气中战争的氛围更加浓烈,大街小巷中行人均是行色勿勿。夏雨沫面对守卫的盘问,只将通关文书举至守卫面前,那人竟也轻易便放了行。
在一条直直的大街上行了一顿饭的时间,看到一座巨大的白色圆顶建筑,夏雨沫向人打听,果然是元昊的所住的宫殿。
夏雨沫拿出文书道:“请通报你们大王,我是大宋使官,送来了贵国向我大宋所求的佛经。”
一名军官司模样的人,闻声走了过来,看士兵对他的态度来看,那人官阶颇高。只见他哈哈大笑,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道:“什么大宋小宋,我们大王现在可不在宫中,佛经什么的我一概不知。”
看来西夏是铁了心要耍赖了,夏雨沫挠了挠后颈,呵呵一笑,道:“那可如何是好呢?我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送了来,人家还不好,看来只能送人了。哦对了,军爷,我想将这车里的东西送人可以吧?”
那军官想了一下道:“你要送人我自然管不着。”
“好,那你们大家可都听到了,这位军爷答应了我可以将这车中之物送人,到时候你们可不得阻挠。”
夏雨沫说得极大声,路过的几个百姓听到送东西便驻足观望,那军爷眉头一皱,只得答应:“你要送人,只管请便。”
夏雨沫于是与王朝合力将车上之佛经全部拆下。
“大家快来看一看,大宋皇帝特派我给西夏国民送来佛经万部,现在请大家到我处来领取,分文不收,只要留下姓名即可。”
那西夏国本就是人人信佛,只是地处偏远,佛经等物什十分稀缺。所以一听说有佛经增送,人人趋之若鹜,一时宫殿前面人山人海,万部佛经不出半日便全部送完。
那名军官铁青着一张脸,步子沉重地向宫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