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他五人在邬县遭遇三帮埋伏,幸而巧获靳素素相救,几人便只得与她一同南下。且说一路上迟城时时刻刻地关心着汀然,汀然却也不再冷漠推脱。车帘外,冷泽宣驾着车虽看不见,却听得分明,心下十分难受。
那几日赶路时,每每迟城关心汀然,靳素素心中便是万分的不舒服。她却不明自己为何会这样,如此一来,便在车内时不时地捣乱着,甚至不愿迟城同汀然说话。以至于迟城递杯水与汀然,靳素素都要一把夺过喝掉。雨烟在一旁看着直笑。
再说冷汀然当日虽救了靳素素,但却也没想到靳素素会与他们同行,虽然知道那时是靳素素救了他们一行人,可如今心下仍旧担心她另有目的,于是心内便也防备着。
你道那日靳素素带他五人逃离迷雾后,李雪蝉等人在雾中什么也看不清。穆老九便一顿乱砍,结果同殷晴交起手来。两人打了半刻,殷晴觉得不对,便问:“九哥,我可是在与你打斗?”
穆老九听着声音便停下了刀,怒骂着:“真是可笑!这女娃子,临了来了这么一手!”
“九哥,都说了这人不可靠,我当时那一镖放的是对的!”
“你还说!若不是你,那女娃也不会放这迷雾!”
“九哥,这就不对了吧!你自己用人不清怎么反赖我!”
李雪蝉听不下去,便不耐烦的打断道:“行了,都别窝里斗了!等雾散去,赶快南下赶去汀远,说不定还有机会赶在他们到芮城之前抓住他们。”老九同殷晴便也不再说什么。
然那雾气散去之后,他三人却觉浑身有些疲软无力,便都倚着树站着。穆老九见是如此,心中一气,遂大骂道:“这女娃子,想是放了毒了!真是!”
殷晴道:“好了,穆帮主,你看现在该如何?!”
李雪蝉在一旁听着,忽的转念似是想到了什么,便问道:“老九,你好好看看身上有没有多什么东西?”
穆老九嚷嚷着:“李堂主,你不是被吓傻了吧?!我身上会多什么东西?!”
李雪蝉压着火气道:“靳素素离开之前好像说过句‘欠你的命已经还了’之类的话,如此,你好好找找。”
殷晴在一旁听着也觉得有玄机,便道:“老九,李堂主让你找找,你就找找嘛!”
穆老九遂在身上胡乱翻着,忽的自怀中掉出一瓶子,捡起来看时,却也无字。
李雪蝉见状,便忙道:“这必定是解药了,老九快点服下,再递与我们。”
殷晴似正欲制止,穆老九却早已将瓶中一粒药丸吞了下去。见他吞了药丸,李雪蝉又忙问:“如何?!”
半刻后穆老九方道:“感觉身子不那么无力了。”见穆老九如此说,李雪蝉便也接了药服下。
此处我们暂且停停,说说他五人的南下的事。且说他五人同靳素素一同南下,因汀然和少棋的伤势,一路走走停停的奔波了三日。行至一无名小镇时,几人意欲在此处歇息一晚再继续赶路。遂停了马车,找了一处客栈住了下来。经上次一劫迟城同冷泽宣更是警惕,以至在客栈落脚时也总觉得有探子在跟踪。
进了厢房后,迟城掩门同汀然,雨烟道:“夜间小心些,我觉得此处总有些不安全。”正说着,靳素素自身后推门而入,扯着迟城便走:“小哥哥,你就同我一起去街上转转嘛!老在房子里守着她有什么意思呀!”她也不等迟城言语,便扯着他就出了厢房。
汀然看罢,便转身倒了壶茶,探了探是否有毒。雨烟在一旁站着,见姐姐对此无甚反应,便觉得无趣,于是将包袱放下,准备去找少棋。此时冷泽宣自门外走进,见雨烟要出去,忙拦住道:“等等,有些事情我们要商议一下。现在距汀远只剩下几个时辰的车程了,再不远就到芮城了。此时我们更加不能掉以轻心。”
“哥哥说的极是。”汀然在一旁应道。
“我总觉得李雪蝉,穆老九等人不会让我们这么容易到达芮城。上次邬县遇伏我们已经应付不及。”冷泽宣放下剑,坐至一旁。
“那哥哥说该怎么办呢?”雨烟问道。
“我所想的是先找人向芮城主求援,此处至芮城,中间夹着汀远。那里极有可能是三帮的下一个埋伏点。我们不可大意。”
“如何求援?派谁去求援?如何能让芮城主相信送信的我们即是冷氏的人呢?”
“这也正是我所想的问题,所以才来同你们商量。”
“我们自己人定不可能去,去了必然暴露,说不定连芮城都到不了就已经丧命了。”
“我也很是发愁,汀远若是果真有埋伏。从上次交手看,以我们之力真的不敢保证我们能活着到芮城。”
雨烟此时忽然拍手惊呼道:“可以让素素姑娘去呀!她又不是三帮的目标。”
“她去?”汀然疑问道。
“可信吗?我们根本不了解那个女子。”冷泽宣将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捏着一角揣测着:“她救我们也许就是三帮的一个计策,或许是穆老九让她来取得我们的信任好探听我们内部的消息。”汀然此时心内所想正是冷泽宣所说的,于是便没有再言。
雨烟道:“可是,那为什么当时她要救我们,她完全可以抓住我们直接给那个老男人呀!”
冷泽宣笑笑:“雨烟,你太容易轻信别人了。之所以不抓我们或许就是知道直接抓住我们也问不出什么,于是演了这出戏。”
雨烟不解的抓抓头,道:“那我们怎么找芮城主帮忙,既然谁都不能去送信。”
“算了,容我再想想吧。”冷泽宣遂拿起桌上的剑走了出去。
且说方才迟城被靳素素扯着出了厢房时,转头见汀然平静无言,只是转身倒茶,心中便是些许失落。本以为自那日林中挡下那一掌之后一切便有不同,如今却又只似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迟城心下笑笑自己,便轻轻拂开靳素素扯着他衣袖的那只手,道:“陪你转是可以,只是不要拉拉扯扯的。”
靳素素转头看向他,不解道:“为什么?你同冷汀然就可以,我同你却不行?”
迟城突然被如此问道,一时有些语塞,想了会方道:“我同你只是萍水之交,还没有到可以拉拉扯扯的地步。”
靳素素便又问:“哦?那什么样算到了可以拉拉扯扯的地步呢?”
听她如此说,迟城忽的笑笑,心下觉得自己真是给自己找麻烦,这如何能解释。于是便岔开话题问道:“你那日说从未吃过我们吃的东西,今日带你尝尝可好?”
如此一听,靳素素便也忘记了方才的问题,遂连连叫好。迟城便带着她在街道上自如穿梭,仿若在汴京一般熟悉,二人在街上店铺中买了些桃片同果脯之类的打包回了客栈。那靳素素从未同别人在外游玩过,如此一来对迟城便又添了一层感激。
雨烟见他二人一同回了客栈,且说方才本以为靳素素的去街上转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二人却能转至此时才回来。又见靳素素看迟城的眼神也越发的添了深意,雨烟便忧心忡忡起来。白少棋见她俯在桌上,满面愁容,便问道:“怎么了?在这趴着?”
雨烟朝少棋使个眼色,努努嘴指向靳素素,白少棋顺着那方向看去,便无奈道:“你真是管的闲事多。”遂踱步坐至雨烟身旁,喝起酒来。
实则靳素素如此,迟城虽未表现出什么,心下却也忧虑,再见汀然时便更觉事情不可再拖。于是日落后,几人用过晚饭。迟城便追上正欲回房的汀然,道:“你等等,我们去阁楼,我有东西给你。”
汀然停了下来,问道:“是什么?”
迟城笑着卖个关子道:“去了就告诉你。”
二人遂走至阁楼,但见迟城自怀中掏出一绢帕,打开看时,原是一羊脂白玉镯,质地细腻,有刚中带柔之感。
汀然见状,心下便知是何情况,又不愿自己再欠他更多,便道:“陆离,我不会收下的。”迟城先是一怔,心下不敢相信方才冷汀然是唤了自己的字,可却又见她不愿手下这镯子,便似是忽的想明了什么,遂还沉思着。汀然见他呆住,便亦不知如何,转身准备离开。
却见迟城拉起她的手,便将那玉镯推了上去。汀然反手想要摘下来时,迟城却抬眼笑笑,忙按住道:“答应我,不要取下来好吗?就当是一个普通朋友送的礼物。”
汀然看着他,那眼中没有丝毫的犹疑,却让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是符合情境的。迟城看她呆着,便道:“除非你不承认你我是普通朋友。”
汀然听着,便笑了。眼前的这个男子,时而那么决绝果断,时而又顽皮的像个孩子。她转过身,双手倚在阁楼的栏杆上,微微笑道:“那我就当作普通朋友的礼物收下了。”
见他收下,迟城便似长舒了一口气,也转身倚靠在那栏杆上。看了看远方的天,如此悠然却亦是暗藏玄机,片刻后便道:“或许明天又是一场恶战。”
汀然转头看着他,夕阳余晖的映照下他的脸庞是如此的轮廓分明,她却:“我知道我让你走你是一定不会走的,但是,明天,我想让你活下去。”听她如此说,迟城一时不知回些什么。
未等他开口,停顿了片刻,汀然又道:“下午时我同泽宣商谈过,只要能写信告知芮城主,请他来相助,我们还是有机会逃脱的。所以到时候你一定不要顾及我们,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好了。”汀然这么说着,心下却也知道,如今他们五人皆无法送信,靳素素不能轻信,明日,或许只有一死。便也只能寄希望于芮乾元能探听到他们的消息,从而前来相助了。然而自己如此告诉迟城,似乎只是希望他可以放心。
欲知明日会发何事,且听下回分解。